12. 白日晚照(1)(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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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元節後的兩日,京城的雪還沒停,河畔清夢樓的燈籠未來得及撤下,尚且殘存著幾分熱鬨的痕跡。

樓閣內供著暖炭,小爐灶上還燙著酒,香爐氣息氤氳,朦朧地籠罩著著窗外天際的一層薄灰。

徐聞朝覺出燥熱,當即脫下了身上的狐裘遞於身邊人,隻著單衣舉著箭矢投壺。

“我就不信了,今日竟一支也投不中?”

說罷,徐聞朝解下腰間的錢袋,抵出了一塊金子:“再來!”

同窗韓均被他這架勢逗笑了,調侃道:“徐小公子,投不中就認輸,待會兒若是把褲子都抵出來,今日回去徐大人非得抽你幾鞭才解氣!這支若是能中,方才的簪子就還你!”

被人當麵嘲諷,徐聞朝哪裡甘心。

徐聞朝緊張得額頭都浸滿了汗,舉著箭矢儘力的瞄準,最後扔出之時竟閉上了眼睛。

這一閉眼,卻誤打誤撞的進了!

徐聞朝抹了把汗,得意地朝那人伸手:“來來來,簪子還我!這麼簡單的投壺,早說了我能中!”

韓均給出了簪子,感歎道:“你若讀書有這勁頭,科考也不會落榜了!你瞧瞧執盈……”

徐聞朝反以為榮,將簪子重新戴回發間,笑道:“執盈可是我親妹妹!我妹妹,全京城第一好!不如她也不丟人啊。”

韓均繼續逗他:“執盈是京城第一好,那你的心上人是第幾好?”

聽到這,徐聞朝開始煩了,撥開他的肩繼續投壺,道:“我哪有什麼心上人?”

“之前嚷著要做駙馬的不是你麼?”

箭矢扔出,直中壺心。

可徐聞朝卻高興不起來了。

方才還笑鬨著要一雪前恥之人,此刻興致全無地要回了自己的狐裘,把自己裹嚴實後躺回了坐榻上。

京城的雪從年關就沒停過,料峭寒風不止,讓人很難覺得已經快要開春。

也不知道連州是何境況。

徐聞朝喃喃道:“她又回不來了。”

韓均知曉自己說錯話了,忙坐到他跟前來寬慰道:“隻是說無詔不得回京,但陛下怎麼真的舍得女兒一直在外?或許尋個時機,就將殿下接回京中了。”

徐聞朝一骨碌爬了起來,認真地看著韓均,問:“真會接回來麼?”

問完,大抵覺得自己的問題太傻,徐聞朝自然自語道:“回不來也無妨,反正我不是做官的料子,再考不中,我就與我爹講好,我也去連州。”

這話也傻。

徐聞朝的姨母是陳貴妃,與皇後素來勢同水火。徐蹊怎麼也不會許自己的兒子遠去連州,去找一個早就被皇帝忘記了的公主的。

當年徐聞朝入宮,架著彈弓去打枝頭的鳥,卻不慎彈中了在樹後小憩的鬱微。這下好,他結結實實地挨了一頓打。

徐小公子哪受過這種氣,正欲還手,卻對上了鬱微的視線。落花沾衣風拂麵,一瞬的怔愣就是這好些年。

不知是哪根筋搭錯了,他挨打竟挨出來個驚鴻一眼,夜夜難眠。

“我聽我爹說,雖然近幾日朝中嚷著要懲處殿下私自去曲平,可陛下的態度卻很隱晦,瞧著不大讚同。我估摸著,讓殿下回京是遲早的事。”

聽完這些,徐聞朝也沒高興起來,反而更頹廢了:“要求懲處殿下的,就有我爹……”

徐蹊此意並非針對一個公主,而是希望皇帝能將對公主之怒引於皇後身上,從而為陳貴妃和太子在後宮的錦繡前程鋪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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