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男孩仍是一聲不吭的看著他,甚至連哼都沒哼一聲,仿佛那一刀不是劃在他臉上的。
那金甲戰士被他那不屈的眼神看得心裡發虛,這時另一名金甲戰士策馬前來,怒道:“你與他們廢話什麼,國師有令,不得傷這幾人,還不快趕路,要是誤了國師的時辰,你我都吃不了兜著走。”
那金甲戰士悻悻的收了刀,低聲道:“國師大人說這無啟族會什麼長生不老之術,這人都快被我們殺完了,也沒見他們誰不死呀,還有那小女孩,非說她什麼陰陽雙生,取了她那麼多的血,人都快死了,也沒見她有什麼複原的跡象,國師莫非是被人騙了?”
另一名金甲戰士一皮鞭抽在他身上,道:“你敢背後妄議國師,你不要命了,趕緊給我趕路!”
直到那兩名金甲戰士走遠了,那小女孩才伸手往那小男孩臉上拂了拂,仿佛帶著神奇魔力般,小男孩臉上那猙獰的傷痕突然就不流血了,小女孩弱弱道:“哥哥,還疼嗎?”
小男孩搖了搖頭。
小女孩將頭轉向了身邊的白發老者,問道:“族長爺爺,阿尋還沒走是不是?她是不是一直住在我的身體裡?有個白發老頭說我的身體裡住著兩個人,是因為這樣才害了我們無啟族嗎?”
原來這個小女孩便是那已逝女孩的雙胞胎姐姐。
白發老者看著那一雙如琥珀一般透明純淨的眼睛,一時之間五味雜陳,良久他才伸手愛憐的摸了摸小女孩的頭,道:“孩子,你還記得你妹妹孤尋嗎?“
小女孩搖了搖頭,表示自己已經記不得了。
白發老者轉頭問道一旁的小男孩,問道:“孤野,你還記得嗎?”
小男孩點頭道:“記得,小妹在三歲的時候就已經去世了。”
白發老者悲愴的笑了笑,道:“是啊,孤尋三歲的時候就走了,走了的人又如何回來呢?”
小女孩道:“族長爺爺,他們都說我們無啟族有不死不滅的神能,我也時常不記得自己說過什麼做過什麼,會不會妹妹真的沒有離開我們,她其實一直和我們在一起?”
白發老者一頓,望了望身邊被手銬腳鐐束縛著的族人,不覺悲從中來,千百年來,無啟族都深陷在不死不滅的傳說中,世人都說無啟族有死而複生,生生不滅之能,如今更是因此招來滅族之禍。
誰都想長生不死,可他們無啟族此生都尚且自顧不暇,又如何能長生呢?
千頭萬緒湧上心頭,老族長無語凝咽,隻得仰天長歎道:“永生啊,不過一場鏡花水月的幻夢而已,世人為何就是不知,偏要執著呢?”
悲咽聲四處響起,伴隨著狂暴的雷雨聲,更顯得淒厲異常。
小女孩也跟著哭了,拉了拉老族長的袖子道:“爺爺對不起,是我害了我們無啟族。”
老族長道:“孩子,不關你的事,是我們無啟族命中有此一劫。爺爺隻是覺得可惜,你和孤野還那麼小,都還沒來得及多看看這個世界,便要和我們一起遭劫,爺爺覺得對不住你們。”
小男孩沉著道:“爺爺,沒關係的,我們一家人在一起就好。”
他的眼神剛毅,帶著視死如歸的勇氣和決心。
小女孩跟著點了點頭。
老族長伸手握住他倆的手,突然從懷中掏出一塊玉環,趁四下沒注意,悄悄的塞到小女孩的手中。
那是一枚墜著瓔珞的玉環,玉環上麵有奇怪繁複的雕花,中間懸掛著一顆黑色晶體狀的珠子,見到這個玉環,小男孩和小女孩的的臉色俱是一變,驚聲道:“這不是……族長的聖物嗎?”
老族長衝他們倆搖了搖頭,示意他們止語,壓低聲音道:“無啟族經此一役後或不複存在,但隻要有機會,我會儘力保全你二人的性命,你們要打好精神,若有幸能逃脫,希望你們忘記自己曾經是無啟族的人,好好活下去。”
小女孩懵懂的看著老族長,胸口陣陣劇痛傳來,意識又逐漸開始不清晰了。
這些天她一直被困在了一個密室的石台上,有個白頭發的老頭每天都會來對她說一些奇怪的話,然後劃破她的胸口取走一些血,取血的過程太痛了,每次昏迷她都恨不得自己再也醒不過來。
可她總是記掛著自己的親人和族人,總想著再看他們一眼,就這樣她一次又一次的昏迷、清醒,再一次醒過來時她終於見到了,她已經無憾,現在的她隻感覺到前所未有的疲倦,隻想好好的睡一覺,再也不用醒來,再也不用承受這些痛苦。
狂暴的雨簾漸漸模糊了她的視線,她隻覺得有一隻手緊緊的握著她的手,有個人似乎不停的在說:“小影彆怕,我會永遠保護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