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將視線落入大廳之上,隻見那先走進來的兩個年輕公子,一個身著白衣,頭束紫玉冠,另一個身著玄衣,頭束金冠,兩人俱是氣度儀態非凡,想必應該就是寒月國的使臣了。
因她和蕭藏楓是躲在暗處的,橫梁上的光線又不怎麼好,居高臨下隻能看清楚他們的服飾,卻不能看清他們的樣子。
見那兩名使臣向那幾個官員行了禮,態度舉止嚴謹有禮,兩撥人劈裡啪啦的說了半天,因橫梁實在是太高了,縱然淩汐池豎直了耳朵,也什麼都沒聽清,隻是偶爾夾雜著什麼“結盟”“邦交”之內的詞彙闖入她的耳朵。
原來兩國今晚是要商議結盟之事,怪不得蕭藏楓會這麼大膽,來這使館鬨事。
四下望了望,卻沒有發現葉孤野的氣息,淩汐池不由得心忖:葉孤野真的會來嗎?
底下的宴席已經開場,大廳之上一陣柔和的樂聲響起,淩汐池再望去時,堂下他們已經各自入座,每人配了一張紫檀木的桌幾,一個錦凳,一盤盤珍饈佳肴、美酒果盤擺滿了桌子,每桌配了一個小廝,負責斟酒,清理桌子。
一群舞姬至大廳兩旁的小側門舞了進來,在大堂之中翩然而舞,一個身著淺綠紗裙,用白紗蒙麵的女子坐在那群舞姬的中央,抱著一把琵琶,正自彈奏。
淩汐池定睛一看,那個身著綠裙的,不是靈歌是誰,再一一看去,那群舞姬裡麵還夾雜著一個舞者,舞姿翩翩,宛若驚鴻仙子,看來連魂舞也來了,偷偷看了一眼嘴角含著淺笑的蕭藏楓,看來今天晚上他是勢在必行,不容有失。
淩汐池帶著同情的目光看向那兩個寒月國的使臣,年紀輕輕的就當上了外交大使,想必是兩個很有能力的人,隻可惜他們命不好,去哪裡不好,偏偏來到了瀧日,還偏偏被蕭藏楓那隻狐狸盯上了,隻怕他們今天晚上是凶多吉少了。
隻見那個穿著玄色衣服的使臣正興意盎然,把玩著酒杯看麵前的歌舞表演,可是那個身著白衣的卻始終低著頭,一杯接一杯的喝酒,懶散的動作可以看出他確實無聊之極。
白衣使臣的身體仿佛不好,肩膀不時的聳動,一陣一陣的咳嗽聲模糊的傳入耳中,那穿玄色衣服的男子扭頭看著他,仿佛說了什麼,可穿白衣服的卻無所謂的擺了擺手,示意沒事後,又端起了一杯酒。
淩汐池像看啞戲一般看著這一切,手掌心裡捏了一把汗,這種情形,她不僅覺得蕭藏楓是一個變態,就連她自己她也覺得是個變態。
就在這時,一股寒風從緊閉的大門處刮了進來,冰冷肅殺之意瞬間盤踞在大廳之上,首先反應過來的是那兩個寒月使臣的三個侍衛,見他們有意無意的往那兩個使臣中間站了一步。
大廳的氣氛刹那間變得緊張嚴肅,一股不安分的因子四處遊走蔓延,彈石火藥一般一觸即發,就連武功不怎麼好的她也感覺到了殺氣。
歌舞表演還在繼續,可是顯然與大廳上的氣氛不太協調,突地,隻聽呯的一聲,大廳的門被撞了開來,強大的撞擊之力竟將那兩扇門直接撞了下來,挾著莫匹之勢直朝那兩個寒月使臣飛了過去,兩道人影緊隨著那兩道門之後,也朝那兩個寒月使臣的方向飛去。
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那兩個寒月使臣一左一右各有一道人影飛出,淩汐池還沒有看清楚,那兩道氣勢驚人的大門已倒退了回去,將緊跟在門後麵的兩道人影撞得倒退了數尺,隻聽嘩啦一聲,那兩道門已在空中碎成了一塊塊的木頭,零散的摔得大廳滿處都是,而那兩道人影也軟綿綿的落在了地上,倒地不起。
淩汐池坐直了身體,引長脖子一看,才看到那掉落在地上的兩人脖子上各有一道深深的劍痕,正源源不斷的往外湧血,已然氣絕多時。
大廳之上瞬間亂成一團,尖叫的,逃竄的,躲避的,就像炸開了的鍋一般沸騰起來,一道堅韌挺拔的身影從大門口緩緩的走了進來,黑衣黑發,臉上還蒙了一塊遮擋麵容的黑巾,可那冷漠無情的眼神以及周身冰涼的殺氣,不是葉孤野是誰。
他的手上拿著一柄普通至極的劍,可任誰都能感受得到來自那柄劍的森寒與殺機。
已有無數的人逃到了大門口,葉孤野沒有動,隻是眼一抬,手中劍光閃過,刷刷刷的刺出了無數劍,連半片風聲都沒有帶起,那些逃到大門口的人在眨眼之間全部被了結了生命。
這時,那鬼斧怒罵了一聲,拿起桌上的兩柄大板斧便朝葉孤野攻了過去。
他銅皮鐵骨,力大無窮,這一斧足有劈山之勢,江湖上能把斧頭用出這般氣勢的少之又少。
可惜,他的對手是葉孤野。
葉孤野手中劍一抬,隻一眨眼的瞬間,那一劍已刺入鬼斧的喉嚨,然後他手中劍一旋,那鬼斧的頭顱高高衝起,滾落在地,一道血如旗槍一般自那創口中衝出。
他的眼睛還來不及閉上,手中的斧頭還正在劈下,可惜他的斧頭再也劈不中任何人。
一代將軍就這般橫死當場。
葉孤野隻冷漠的瞧了鬼斧的頭顱一眼,走上前去,一腳踩在鬼斧的頭顱上,運勁於腳上,隻聽得哢嚓一聲,那鬼斧的頭顱已在他腳下化作一灘血泥,死得何其沒有尊嚴。
這血腥殘忍的一幕驚呆了所有人,葉孤野卻恍然未覺,因為他們並不知他心中的恨與痛,因為在十年前,正是這個人當著他的麵殘忍的殺害了他的雙親。
他隻覺得自己讓鬼斧死得太過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