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陽城暗暗隱藏著一種劍拔弩張的氣氛,這是淩汐池走到大街上的第一感覺,這才隻是過了兩個路口,便已看到匆匆的過去了兩隊巡邏的羽林軍。
使館遇襲,本就是震驚朝野之事,死了那麼多官員外加一個將軍不說,還死了一個寒月國的秘衛,單就寒月兩位公子的身份寒戰天已然無法向寒月國交代,更彆說現在兩個公子還失蹤了。
好在寒戰天還比較沉著冷靜,並未張貼王榜告示宣揚此事,想來也是希望能夠秘密解決這件事情,但是這種黑雲壓城城欲摧的氛圍太過強烈,巡邏盤查的羽林郎那麼多,不難看出王都已發生了了不得的大事,平民百姓自是人心惶惶不說,隻是這刺客……
淩汐池抬頭看了一下走在她身旁的葉孤野,刺客就這樣大搖大擺的陪著她在逛街,真不知道是應該說葉孤野心理素質太好,還是蕭藏楓膽子太大。
她這次出來本來就是要替蕭藏楓選禮物的,逛了幾圈後,也懶得再去想那麼多了,正巧一家古玩店出現在她麵前,雖說送古玩是俗氣了一點,但是目前為止她也隻能想到這麼俗氣的點子了。
淩汐池和葉孤野在裡麵轉了一圈,好東西確實不少,裡麵不乏價值連城的東西,什麼明珠啊,瑪瑙啊,玉石啊,金銀器具啊,珊瑚啊,各種名貴的瓷器比比皆是,但是能送給蕭藏楓的東西卻是一件也沒有,總不能讓她抱個花瓶,捧串珍珠去送給蕭藏楓吧。
淩汐池呼了一口氣,自古以來送禮便是一件讓人頭疼的事情,要送得恰到好處正中下懷更是一門高深的學問,她又不了解蕭藏楓的喜愛,所以更加不能投其所好了。
她正準備拉著葉孤野走時,目光一轉,隻見在那一堆名貴的玉器裡,一整塊還未加工過的血玉出現在她的麵前,淩汐池眼前一亮,三步並作兩步走上前去,仔細看了幾眼,這塊玉水頭很好,色正而不邪,紅如凝血,質地溫潤細膩,是個好東西。
古玩店的老板看她一眨不眨的看著那塊玉,忙走到她的麵前,臉上堆滿了商人慣有的笑意:“姑娘真是好眼光,這塊玉乃是本店的鎮店之寶。”
淩汐池將手輕輕的摸上那塊玉,看著那個大腹便便的店老板道:“老板,這塊玉怎麼賣。”
那老板眼睛一直,隨即笑道:“姑娘,不瞞你說,這塊玉小老兒也是得來不易,乃是小老兒的友人從一隻大蛟肚子裡得來的,小老兒是喜歡得緊,本是不忍賣的,可是看姑娘一眼便相中了它,隻道姑娘是慧眼,識得這玉的價值,俗話說寶劍贈英雄,小老兒隻是一個生意人,這玉跟著小老兒不免沾上了一些銅錢的氣息,玉本是既有靈性之物,小老兒看姑娘蕙質巧眼,氣度不凡,想來這玉也該跟著姑娘這樣的人物,姑娘既要……”
看那老板口若懸河,滔滔不絕,是個會做生意的,再說下去不知要將她捧成什麼樣,淩汐池當下打斷他:“好了,老板,你不用說了,你隻管報個價吧。”
那老板一愣,隨即笑了起來,一雙本就小的眼睛更是眯成了一條縫:“姑娘,不多不少,正好一千兩。”
一千兩?搶人吧!
淩汐池摸了摸全身,一百兩她都拿不出來,把她賣了估計也不值一千兩,淩汐池有些尷尬的望著身邊的葉孤野,尋思著要不找他借。
還未開口,她便打消了這個念頭,這個人和她一樣,是被押到藏楓山莊的,作為兩個階下囚,他怎麼可能會有錢。
老板看著她窘迫的樣子,便已明白她是一個窮光蛋,臉色一變,正要開口將她轟出去,淩汐池突然摸到了蕭藏楓讓魂舞給她的金色令牌,於是刷的一下從懷裡掏了出來,扔到那老板麵前:“老板,我沒錢,你看這令牌值多少?”
這可是黃金,熔了應該值不少銀子吧,反正蕭藏楓錢多,也不差這個,買玉也是送給他的,用他的錢他也不虧呀。
看著那塊金色的令牌,那胖老板眼睛都直了,連語氣都顫抖了起來:“姑娘,你拿的可是藏楓公子的金楓令?”
淩汐池詫異莫名的看著那個老板,點了點頭,心裡卻著實不明白,為什隻是看到了一塊金牌,那老板會激動成這個樣子,難不成這老板與蕭藏楓相識?
“真是藏楓公子的?”那老板不確定的又問了一句,淩汐池被問得不耐煩了,回道:“對,是蕭藏楓的,他快過生日了,我來給他買禮物。”
那老板的汗水都流了下來,一把抓著她的手,激動道:“姑娘,這玉我不收錢,免費送給您,若不是藏楓山莊,小老兒哪有今天這樣的好日子,你替我向藏楓公子問個好,就說是錢大富向他請安了,我這裡還有好些上好的玉器,姑娘若是看上了隨便挑,權當是小人孝敬公子和姑娘的。”
事情轉變得太快,淩汐池驚得差點連眼珠都掉了出來,問道:“你要孝敬他,你為什麼自己不去?”。
錢大富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急的話也說不清了,結結巴巴道:“公子那樣神仙似的人物豈是我們這樣的人能隨意見的,姑娘若不嫌棄,隻替小老兒傳聲話便好,小老兒感激不儘。”
淩汐池恍然的點了點頭,都說藏楓山莊富可敵國,是天水大陸第一首富,而蕭藏楓更是廣羅天下奇人異士,人緣廣布天下,現在看來果然是真的,這蕭藏楓的勢力和影響力可比她想象中還要大,這樣一個巨商富賈,再加上藏楓山莊為武林巨擘,想來這樣的人,不去搞搞政治,天理都不容。
不過想歸是想,她還是禮貌的回了一句:“我會把你的話帶到的。”
然後她抓過古玩店裡的筆墨紙硯草草的畫了一張草圖,遞給那個錢大富,笑道:“不過,你要幫我把玉刻成這個樣子。”
說罷,她的目光不經意的往繁華的大街上一掃,古董店外有一道纖細的人影一閃而過,眨眼淹沒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雖說那女子隻穿著一件不起眼的粗布青衣,打扮也和普通市民無虞,可是她還是一眼就看出來,那不是月淺畫是誰?
她忙拉了拉葉孤野,問道:“剛才那個人你看到了嗎?”
葉孤野點了點頭。
淩汐池想,既然月淺畫沒事,那麼她定是在想方設法找尋月弄寒,此時跟上去說不定會有什麼收獲。
她道:“那我們現在追上去,還能追到她嗎?”
葉孤野點了點頭。
那還說什麼,追呀!
於是她回頭衝老板扔下一句話:“老板,玉記得刻好,我兩日後來取。”便拉著葉孤野衝了出去。
一路上,淺畫極為的謹慎,先是從主街走到東街,然後在烈陽城東麵的朝陽門上了一輛馬車,到北麵的文昌門下車,又換了一輛馬車,最後在南麵的朱雀門下車,往城郊方向步行而去,這地方極為的偏避,淺畫又故意繞著彎兒走,好在葉孤野腳程不錯,竟也能跟得上。
最後淺畫到的地方是郊外的一個長亭,淩汐池和葉孤野遠遠的躲在一叢灌木背後,雖然她也覺得偷窺彆人不是一件什麼光彩的事情,可是他們一路跟著淺畫走了下來,發現她神色焦急,眉頭深蹙,眼睛中帶著血絲,必是夜不能寐,步履不穩,顯然心浮氣躁,方寸已亂,她此時這番模樣,證明事態確實很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