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弄寒凝視著她,往日那活潑靈動的眸子現在已滿是滄桑。
他知道,她再也回不到過去了,而他自己,也再也回不去了。
他同她一樣,已是個一無所有的人。
淩汐池又將視線投到了天際,直到最後一縷陽光消失在天儘頭,她回頭望了望那座暮色中的小木屋,輕聲道“明日我會去找淩雲寨的寨主,我知道你喜歡閒雲野鶴自由自在的生活,如今天下已大亂,這個地方並不適合你再呆下去了。”
月弄寒同她一起扭頭看著那幢簡單的小木屋,他曾夢想著他可以就此同她一起隱居在這裡,遠離世俗的紛紛擾擾,可夢終究是夢,總會有醒來的那一天,隻是他的夢,卻醒得太快了。
他臉上露出一抹自嘲般的苦笑,一句句話脫口而出“你可不可以彆老是讓我走。”
“讓我陪著你,有那麼難嗎?”
“既然天下大亂,你覺得我離開這裡便能獨善其身嗎?”
“我知道你想做什麼,可是,你想過沒有,一個小小的淩雲寨能護得了你想護的人嗎?”
淩汐池怔了怔,扭頭看著他。
月弄寒認真的看著她的眼睛,浮現出了然的神色“雖然我沒有去過北山礦場,但那裡是瀧日國重要的礦產之一,裡麵的人絕不會少,若是將那麼多人救出來,一個淩雲寨是安置不了的。”
淩汐池抬眸望著天空,眼神又飄忽了起來。
月弄寒繼續道“我知道你想趁著瀧日國此刻大亂的時候去將人先救出來,可救出來之後呢,他們要怎麼生活。”
淩汐池歎道“我沒想那麼多。”
月弄寒將手枕在腦後,往地上一躺,仰望著蒼穹道“這些年來,我行走於各國之間,所見所知甚多,瀧日國比之其他四國,苛捐雜稅,徭役繁重,刑法殘酷,為了寒戰天一統天下的野心,整個瀧日國橫征暴斂,視百姓如草芥,此舉無異於殺雞取卵、竭澤而漁,瀧日國的百姓早已苦不堪言,不用外來兵患,瀧日國遲早也會亂的,與其讓彆人來做這些事,不如我們自己來,若是我們成功了,至少可以保證一方安寧,保證老百姓不受欺淩。”
淩汐池微微蹙起了眉頭,不可思議的看著他。
月弄寒的表情嚴肅了下來,帶著一種她從未在他臉上看見過的認真和堅定,那種堅定是認定了一件事後,便會勇往直前,矢誌不渝。
他道“唐姑娘不是說,最近有很多人來投奔淩雲寨嗎?你明日不是要去見唐寨主嗎?正好,我也要去見一個人。”
淩汐池懂了他的意思,問道“你的意思是,我們可以借淩雲寨來起義?”
月弄寒笑道“有何不可,他們不正想報仇嗎?”
這一瞬間,淩汐池在月弄寒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與眾不同的氣質,那是一種非凡的自信,他就這樣隨意的坐在這裡,卻自然而然的散發出一股君臨天下般的王者氣勢。
她這才想起來江湖上對月弄寒的描述,雍容雅逸,王侯無雙,她這才發現,或許此時此刻在她麵前的才是真正的他,而她也發現,這樣才該是他。
可她的眼神中還是帶著遲疑,若是她答應了,是不是代表她又會欠著他。
月弄寒伸手拉住她的手,她用力抽了兩下仍是沒有抽出來。
月弄寒道“汐池,我不奢求你能接受我,我願意等,但是你能不能給我這個機會,讓我為你做點事,讓我們一起為這天下做點事,無論日後會如何,我們至少可以為自己,為你的族人締造一個安身立命之所。”
淩汐池問道“你真的覺得我們可以嗎?”
月弄寒道“不試試怎麼知道不可以。”
淩汐池望著他“可是以你的身份……”
月弄寒望著天邊,他的眼中閃著一抹奇異的色彩,像是死灰複燃後的一抹耀眼的火光“當一件事成為天下大勢的時候,哪怕是寒月國,也不可能置身事外,它早晚也會卷入這一場亂世硝煙中,身為這天下的一份子,所有人都有責任去為它獻計獻策,沒有我也會有彆人,那不如是我們。”
是不是,隻要擁有了天下,便能將他想要的東西一並攬入懷呢?
淩汐池想了想,像是下了某種決定,道“如果你真的有這種想法,我們不如讓籌碼大一點,我可以帶你去一個地方。”
月弄寒扭頭看著她。
淩汐池道“你聽過九幫十二會吧。”
月弄寒的表情微微動容,她接著道“雖然我也不知道九幫十二會到底是什麼情況,但是現在的九幫十二會,由我掌令牌,況且我們現在所在的地方,正好屬於嶽淩州,我們可以去探一探他們的虛實,爭取得到他們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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