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君宇停下了腳步,看著她身後的那名少女,覺得眉目之間依稀有些故人的影子,問道:“她是?”
燕夜心道:“她是阿雪的女兒,叫驀憂。”
冷君宇仔細的看了寒驀憂兩眼,聲音因為激動而微微顫抖,“阿雪的女兒都這麼大了,她還好嗎?”
寒驀憂臉上帶著笑,眼中全是淡漠:“我娘已經死了。”
她的語氣中帶著幾分漫不經心,好似說的不是自己的母親,而是旁的一個無關緊要的人。
那一刻,冷君宇分不清自己心中是何感覺,他垂了眼,視線落在了那方論道石上,就在前不久,那裡還刻著兩個字。
長生。
可現在那兩個字已經灰飛煙滅了,當初刻下它的人也死了,徒留一場唏噓。
冷君宇發現自己已經說不出話來,艱澀的問道:“你娘怎麼死的。”
寒驀憂正在伸手接住一朵悠悠下墜的霜陽花,聽到他的話,手指一動碾碎了花瓣,紅色的汁水沾上了她的指尖,她一邊用帕子擦著一邊說:“她被我父王打入了冷宮,死在冷宮裡的。”
冷君宇的眉頭蹙了蹙,詢問的看向了一旁的燕夜心。
燕夜心道:“那是阿雪自己的選擇,她覺得折磨自己可以贖清她的罪孽,甚至她死時還毀了自己的臉。”
冷君宇又看著那石頭,深深的歎了口氣。
燕夜心的視線隨著他落在了論道石上,不知在想什麼,眼神也深遠了起來,仿佛在追憶逝去的美好時光,許久之後,她莞爾一笑,問道:“這些年你一直在這裡?”
冷君宇點了點頭,還是不知該說什麼,沒見到她之前,他對她相思入骨,無時無刻不在想她,有無數的話想要對她說,可現在見到了,卻反而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燕夜心又問:“剛才上山的時候,看到了滿山的霜陽花,是你種的嗎?”
冷君宇嗯了一聲,說道:“我記得你說過最愛霜陽花。”
燕夜心仰頭看著那紛繁的花樹,“我也記得你最愛菊花。”
寒驀憂的眼神動了動,突然出聲道:“所以心姨才在自己住的庭院裡種了滿院的菊花對嗎?”
“驀憂,”燕夜心喝斥道:“休得胡言。”
寒驀憂衝她笑了笑,站到了一旁,又說了一句:“我早就看出來啦,你壓根就沒喜歡過我父王。”
冷君宇看著燕夜心問道:“夜心,她說的可是真的?”
燕夜心扭頭看著他:“君宇,到了我們這個年紀,這些已經不重要了。”
冷君宇坐在了論道石上,又抱起了一個酒壇子,他如何不知再無歲月可回頭,造化弄人,物是人非,世上最無情的莫過於歲月時光。
哪怕他再相思入骨,發生的畢竟已經發生,而過去的已經過去,她不是當年的燕夜心,而他也不是當初的冷君宇了。
他喃喃道:“惟歎相聚,不歎彆離。”
燕夜心一言不發的坐在了他的旁邊。
冷君宇問道:“你此來雲隱國,是為了什麼?”
燕夜心說道:“我是來找我女兒的。”
冷君宇喝酒的手一頓,目光迷離的看向了天空,問道:“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嗎?”
燕夜心搖了搖頭。
冷君宇又問:“剛才那個女孩兒你看見了?”
燕夜心嗯了一聲,“我知道她是當年那個孩子,君宇,我們應該慶幸她還活著,因為她最近做了許多了不得的事,是她從北山礦場將無啟族幸存的人帶了出去,她還和人組建了一支義軍對抗瀧日國。”
冷君宇突然笑了起來,眼中帶上了一絲欣賞:“原來如此,怪不得我從她身上感覺到一股常人沒有的堅韌,確實是個不錯的孩子,給我說說現在江湖上發生的事吧,我已經與世隔絕太久了。”
燕夜心點了點頭,將近日天下發生的幾件大事娓娓向他道來,一旁的寒驀憂靜靜的聽著,不動聲色的握緊了拳頭。
淩汐池和琴漓陌已經下了山。
琴漓陌拍了拍胸口,後怕的說道:“汐汐,我剛才以為你真的要殺了他,你要真動手,我還真不一定能阻止你,可那人看起來好可憐。”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淩汐池回頭望了山上一眼,停留了一瞬,又將目光收了回來,繼續趕路:“我確實很恨他們,恨不得他們下十八層地獄,可冤有頭債有主,我之所以不殺他,是因為我知道當年無啟族被滅不能全怪於他們身上,他們想要的不過是長生之法,真正想要無啟族滅亡的除了寒戰天之外還另有其人。”
琴漓陌點了點頭,說道:“你能這麼想最好不過了,而且……”她欲言又止的看了淩汐池一眼,說道:“邪血劍又在你手中,這把劍本就邪性,它既認你為主,我怕你殺性太過,終有一天會控製不住它。”
淩汐池懂得琴漓陌的意思,當初她在冥界的時候就險些被邪血劍所控製,後來全靠她對輪回之花的領悟更上一層之後才勉強壓製住了邪血劍,可這段時間以來,她曆經了無數場大戰,確實用邪血劍殺了不少的人,她也能感覺到,隨著殺的人越多,邪血劍蘊含的力量便越恐怖。
她說道:“我懂,你放心,隻要確定他不是衝著靈心珠來的,我便不會殺他,當務之急還是先找到靈心珠要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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