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七章:彆人再好也不是你(2 / 2)

花繞淩風台 蝦米不會遊 8596 字 10個月前

聽著他的腳步聲逐漸消失在門外的長廊上,淩汐池隻覺得全身的力氣好似都被抽剝乾淨,她無力的靠在門扉上,微微的抬起了手,五指一繞,真氣縈繞之間,一朵白色的小花出現在她的掌心之中,她緩緩的將手舉到了眼前,輪回之花在朦朧的月色下散發著晶瑩的光,倒映在她的眸子裡,像是漫天星光皆彙聚於她的眼中,凝成了人間最璀璨的絕色。

她喃喃道:“為何是我?你為何偏偏選中了我。”

夜風一陣一陣的從門的縫隙中刮了進來,帶著些微秋的涼意,她終於拉開了門,輕抬腳步走了出去,風拂起了她的發,調皮的追逐著她的裙擺,腕間輕柔的披帛像是一縷繚繞的青煙,她抬眸望著天上那一輪明月,明月的光落在她的身上,好似淪為了她的陪襯,隻為襯托出這一抹舉世無雙的清雅絕塵。

今夜的月亮出奇的圓,也出奇的大,清虛的蒼穹顯得那樣通透,淩汐池怔怔的看了一會兒,轉身向著一個方向走去。

沿著通幽的小徑一路向前,四周竹葉蕭蕭,偶然傳來幾聲秋蛩的聲音,顯得此處越發的清幽,有一種絕去塵囂之感,不一會兒,竹林深處一座雅致的精舍出現在她的眼前,沒有亭台樓閣,沒有碧瓦飛簷,連庭前的大門亦是最簡單的竹扉,竹扉前點綴著幾從花木,不多但恰到好處。

大雅至簡,不外如是。

這裡是雲隱王宮裡唯一一個不像宮殿的地方,被稱作嗜寂館。

兩行水墨大字垂於竹扉兩旁,筆走龍蛇,蒼勁有力。

趨榮者,見清歌妙舞而忘倦;嗜寂者,觀白雲幽石而通玄。

淩汐池走到竹扉前,躊躇著不知道該不該進去,竹風陣陣,月色忽明忽暗,靜謐的夜色裡,四處都染著淡淡的竹葉清香。

這時,一聲蒼老的聲音自裡麵傳了出來,“既然來了,就進來吧。”

淩汐池推開竹扉,沿著鵝卵石鋪就的小徑緩緩走了進去,小徑兩側的花木上凝結著露水,在月光的照耀下,像一顆顆晶瑩的珍珠。

一進門,便是一股清茶的幽香撲鼻而來,昏暗的燈光下,一老者手持著一把朱泥小壺,正在緩緩的往茶杯裡倒茶,見她進來了,他放下了手中的茶壺,起身在身後那高高的架子上取了一隻茶杯給她,一邊替她倒茶一邊問道:“可會飲茶呀?”

淩汐池急忙道謝:“謝謝老先生。”

十觀衝她擺了擺手,指了指椅子,示意她坐下,一邊泡茶一邊道:“整個王宮啊,就這裡還像樣些,不吵不鬨的,不得不說,惜王那小子這方麵倒是個行家。”

淩汐池聽不出他話裡的意思,淡淡的一笑,不知為何,一走進這間屋子,她的心突然靜了下來,執起茶杯往鼻間一聞,茶香中蘊含著淡淡的蘭香,溫潤清幽,她雖不會品,但也聽說過茶香中蘭者為最,為王者之香,遇之已如妙品。

她緩緩的將杯中的茶飲下,茶湯清鮮甘醇,飲後舌底鳴泉,韻味十足,忍不住讚歎道:“好茶。”

十觀笑了起來,說道:“會喝是好事,酒可不飲,茶不可不品啊。”

淩汐池道:“老先生說得極是,至若茶之為物,擅甌閩之秀氣,鐘山川之靈稟;祛襟滌滯,致清導和,則非庸人孺子可得而知矣;衝淡簡潔,韻高致靜,非惶遽之時可得而好尚矣!”

十觀看了她一眼,眼神清澈如水,明明空無一物卻又好似倒映著世間萬事萬物,透著逼人的智慧,道:“看不出來,小友年紀輕輕,倒是個茶客,隻不過你這麼晚來這裡,怕不隻是跟老朽品茶論道吧。”

淩汐池輕輕的擱下了手中的杯子,起身恭敬的朝他躬身一拜,說道:“先生於兄長的救命之恩,晚輩還未來得及登門道謝,實在是慚愧。”

十觀轉身往爐子裡添了些炭,一邊往壺中加水一邊說:“令兄的謝令兄自己已經道過了。”

說罷,他抬眸看了她一眼,問道:“小友此番前來,可是有什麼話要問老朽呀?”

淩汐池笑了笑,又坐了下來,說道:“老先生果然神機妙算,晚輩此來確實有所求,晚輩知先生有一奇物天機盤,可卜世間萬物,晚輩想請老先生再為我算一卦。”

“哦?”十觀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眼神微微一變,正色道:“小友要算的,可是姻緣?”

淩汐池搖了搖頭,說道:“回家!”

十觀訝然的看了她一會兒,卻聽她道:“上次晚輩請先生算卦之時,先生說了兩個字,枉然,我想看看,先生現在的答案是否還和之前一樣。”

十觀的眸光一緊,目光落在她身上,又仿佛隔著她看向了未知的虛空,他屈指算了算,臉色微微變了變,驚聲道:“奇怪。”

淩汐池的胸腔一緊,仿佛有什麼呼之欲出,幾乎是下意識的站了起來,問道:“老先生,可有變化?”

十觀哀哀的歎了口氣,說道:“請恕老朽才疏學淺,小友的命盤如今已如水中望月,霧裡看花,老朽現在已經看不清了,所以一切都是未知之數。”

淩汐池驚聲道:“那……那姻緣呢?”

十觀淡然的看了她一眼,笑道:“老朽已經說了,一切都是未知之數。”

淩汐池震驚得說不出話來,喃喃道:“為何……”

十觀捋了捋胡須,眯著眼睛道:“世間一切存在之法,生滅遷流,都無常住,刹那刹那,遷滅不停,謂之無常,可見這世間唯一永恒不變的就是一切都會變化呀。”

淩汐池沉默了下來,重複著他的話:“世間唯一不變的就是變化。”

十觀又往她的茶杯裡倒了茶:“其實不知未必是件壞事,知了也未必是件好事,生命,不正是因為未知才會精彩嗎?”

淩汐池怔怔的抬頭望著他。

十觀道:“人這一輩子啊,隻有自己走過的路才算路。”

淩汐池問道:“既定的命運也可以更改嗎?”

十觀看了她一眼:“命運命運,命在前,運在後,命為定數,運為變數,很多事情,堅持下去也許會後悔,但不堅持的話,定然會後悔,小友不妨放心大膽的走下去,說不定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獲。”

淩汐池突然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她站起身,深深的向十觀行了一個禮,說道:“多謝老先生指點迷津。”

十觀嗯了一聲,點了點頭,說道:“夜深了,小友還請回吧。”

淩汐池再一次行了一個禮,轉身正要離去,走到門口時,她突然停下了腳步,又問道:“老先生,恕晚輩多問一句,何為善惡?”

十觀思索了一會兒,說道:“對的事,做就對了。”

淩汐池的眉頭微皺,問道:“那錯的事呢?”

十觀看著她,問道:“你為何要去做錯的事呢?”

淩汐池想了想,終於露出了一抹會心的笑容,轉身離去了,屋外依舊竹風陣陣,可她的心卻從來沒有像此刻這般澄明過,好像有什麼積壓在她心頭的東西正在慢慢散去,就連步子也變得輕快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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