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一章:是瘟疫還是中毒(1 / 2)

花繞淩風台 蝦米不會遊 7814 字 10個月前

淩汐池看著院子裡那些被關在鐵籠子裡的人,也是被嚇了一跳,隻見院子裡邊大大小小近二十個鐵籠子,每個鐵籠裡邊都關著四五個耳鼻流血的人,在聲嘶力竭的大喊聲中,他們不停的搖晃著鐵籠子,齜牙咧嘴的讓人放他們出去。

那種對生的無比渴望的大喊聲震得人心底發顫。

淩汐池不由自主的朝他們走了兩步,縹無忽然轉過了頭,看到她的舉止後,連忙喝住了她:“你要做什麼?”

淩汐池扭頭不解的看著他:“不是還熬著藥嗎?為什麼不給他們喝藥,而是要將他們關起來。”

縹無掃視了一眼那些病人,才道:“那些藥不是給他們喝的,他們隻是二度病人,那些藥,是給三度病人喝的。”

淩汐池當下疑道:“什麼二度,三度?”

縹無歎了一口氣,告訴她道:“我們將這裡的病人分為了三個等級,一度為發病初期,症狀為全身發熱,雙目赤紅,舌苔發黃,那些病人被我們集中在那邊的一個院子裡。”

縹無隨手將院子指給她看了一下,才繼續道:“二度病人就是你現在看到的這樣,耳鼻流血,口吐白沫,意識瘋亂,時而會陷入癲狂中,見人就傷,不這樣根本就控製不住他們。”

縹無說罷,看向了藥廬裡側的一間病房,說道:“三度病人則開始四肢僵硬,渾身抽搐,意識昏迷且高燒不退,若發展成為三度病人的話,少了外麵那些藥,五天之內必死無疑,不過也有身體較好的,撐過七八天。”

淩汐池皺起了眉頭,她從沒有聽過會讓人陷入瘋癲的瘟疫,狐疑道:“這是瘟疫嗎?怎麼反而像中了毒似的。”

縹無的表情微微動容,說道:“你也覺得不像瘟疫對不對?”

淩汐池疑聲道:“你懷疑不是瘟疫?”

縹無轉身去放自己背上的藥簍,裡麵還有一些他們沿途采摘的各種草藥,他將草藥拿出來放在簸箕裡晾曬了起來,沉默了很久後,才說道:“我上次跟你說過,他很難,可那些難不僅僅是你表麵上看到的,他剛繼位就發生了洪澇和瘟疫,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淩汐池瞬間反應了過來,她當然知道這意味著什麼,自古以來,隻要發生了大型的災難和瘟疫,百姓們都會認為這些災難和瘟疫的發生根本是由於君主的王政之失,是上天對君主治國無方的懲罰和警告,因而發生這些事後,君王一般都會下罪己詔,將過錯攬在自己的身上,檢討自己做的錯事,讓上天收回懲罰。

而蕭惜惟剛剛繼位便發生這些事,百姓們隻會認為是他不配坐上這個位置,上天才會降下這些災難,若是這次的瘟疫控製不下來,輕則失了民心,重則的話會給彆有用心的人可乘之機……

淩汐池急忙朝他走近了一步,壓低聲音道:“你懷疑有人故意投毒。”

縹無看了她一眼,說道:“是否有人投毒我暫且不知,但我知道,肯定有人不希望這場瘟疫被控製下來。”

“你的意思是?”

縹無道:“新月、銀石、南風三地是最開始發生瘟疫的地方,我們早已吩咐將這三個地方封鎖了起來,任何人都不準出去,可其他的地方還是陸續有人感染上這場瘟疫,此地又曾是瀧日國的領土,瀧日國剛剛放棄明淵城不足半年,這裡就發生了這麼嚴重的瘟疫,你覺得這是巧合嗎?”

“你懷疑是瀧日國?”

縹無歎氣道:“我隻是覺得有這種可能。”

淩汐池深吸了一口氣,曆來天下之爭便是最為嚴酷殘忍的,兩軍交戰動輒便是血流千裡、生靈塗炭,若是真的有人利用這場瘟疫大作文章,便可兵不血刃的給予雲隱國一擊,這未嘗不是一個好辦法。

她咬著嘴唇道:“縹無,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你我都清楚外麵那些藥價值不菲,任誰也是負荷不起的,長此以往,非但救不了人,三度病人隻會越來也多。”

縹無無奈地歎了一口氣,說道:“我也知道,可是現在彆無他法,該試的方法我們都試過了,針灸,藥浴都不管用,所有的藥物都拿來做過了研究,根本就找不出與此症相克的藥出來,現在也隻是能拖一天是一天,我會儘全力儘快找出醫治的辦法出來。”

淩汐池看著他那布滿血絲的眼睛,心知他已經幾天沒有合過眼了,心中一軟,連忙道:“好了,你也已經好幾天沒有休息過了,又趕了那麼長時間的路,就是鐵打的身體也會吃不消的,你先去休息一下,有良好的體力才有精力想出辦法來,我先去那邊看一下有沒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

藥廬裡還有幾個在苦苦支撐的本地大夫,見到他們來,也沒太多的精力去管他們,隻是簡單的將南風鎮的情況跟他們說了一下,便又忙著去給病人喂藥,不過一會兒的功夫,便又有三四名病人撐不住了,咽下了最後一口氣,有人來將他們抬了出去。

淩汐池不由自主的跟了出去,他們將屍體運到了鎮口,放在潑了油的木柴上,一把火點了起來,做這些的時候,那些人臉上一片麻木,仿佛已經失去了靈魂,隻剩下一個空蕩蕩的殼子,在本能的驅使下機械的做著這些事。

她理解他們這種感受,麵對死亡時的無能為力以及擔心下一個是不是就會輪到自己,逃不開躲不掉,每日提心吊膽,這種身心的折磨最能消磨人的意誌力。

濃煙遮天蔽日,屍體焚燒後的惡臭衝天而起,天空一片陰翳,陰沉的天色籠罩在南風鎮的上方,鎮裡一片死氣,像是一個被困在囚籠裡的墳場。

做完這些後,有人敲響了鎮口的那一口鐘,鐘響了幾聲,便代表著死了幾人,陸陸續續的有人從警戒線另一頭的房子裡走了出來,他們扒在那一條警戒線上,望著那熊熊燃燒的火焰,絕望的哭泣聲嗚嗚咽咽的響了起來。

有人問道:“今天死的又是誰呢?”

“為什麼不讓我們再去看他們一眼。”

“看一眼也好啊。”

淩汐池隻覺得鼻頭一酸,生離死彆本就是世上最讓人絕望痛苦之事,可現在因為這場瘟疫,很多人卻連見自己親人最後一麵也成了奢望。

她不忍再看,轉身回了藥廬,正好藥廬裡缺人手給病人喂藥,她便端了藥碗走到了一間十分寬敞的病房裡,病房裡並排躺著四五十人,他們已經是三度病人了,有一大半的人已經陷入了昏迷中,每個人的臉上都泛著死氣,氣息微弱到好似隨時都會停止。

一個年幼的聲音響了起來:“娘,娘,我要娘……”

淩汐池循聲望去,是一個大約十來歲的男孩子,他躺在病床上,眼睛直勾勾的望著屋頂上方,眸子裡一片空洞,手腳不停的抽搐著,口中還在不停的叫著娘。

淩汐池端著藥碗走了過去,將他扶了起來,半抱在懷中,柔聲道:“來,喝藥,等你的病好了你娘就會來看你了。”

小男孩就著她的手喝了一口藥,轉過頭看著她,虛弱的問道:“你是誰?我怎麼沒有見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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