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拉住她的那一刻,他的頭痛得更厲害了,痛得他幾乎沒有力氣再抓住她,有模糊的對話沙啞的傳入他的耳中。
“我認識你嗎?”
“沒見過,不認識!”
“你有著和這個世界不一樣的氣息,你好像並不屬於這裡,奇怪,你屬於哪裡呢?”
“小姑娘,你相信永生嗎?有人在找你,我想他已經找到了。”
“我知道我是誰了。”
那一刻,像是一把刀直接劈開了他的頭顱,那幾乎讓他克製不住的劇痛讓他險些鬆開了手。
可他知道他不能鬆手,一旦鬆了手,他該去何處尋她。
適才在他腦海中的是他的記憶嗎?可他從未去過那裡,腦海中又怎會出現那裡?難道那是他未來的記憶,可若那是他的未來,他看到的又怎會是她的過去?
“惜惟,惜惟!”
一陣慘呼聲傳入了他的耳中!
他的意識瞬間回到了現實中,抬起發花的眸子向上看去,她已經被那股力量扯到了半空中,天空之上,那堵洞開的門越開越大,一陣一陣襲來的劇痛迫使他要鬆開她的手,可越是如此,他便越用力的抓緊她不放。
一滴接一滴的眼淚落在了他的臉上,他看到了她那一張絕望而又不舍的臉龐。
他終於嘶聲叫喊了起來:“汐兒,彆走。”
淩汐池聲淚俱下,緊緊的扣著他的手不放,可無奈,拉著她的那股力量越來越大,大到似乎有成千上萬的人站在她的身後,沒命的拖著她,將她慢慢拉到了半空中,她已經沒有力氣再說話,隻能不停的搖著頭。
那一刻,她想到了很多很多,想到了她的命運,也想到了他的命運。
命運還會眷顧他們嗎?他們是妄圖改變命運的人,他們已經侵犯了它神聖的權威,它能放過他們嗎?
淩汐池的手臂被拉得筆直,骨骼處的筋脈仿佛快要斷掉,可他們卻還是留著那麼一口氣,試圖能夠找到他們安身立命的地方。
手臂已經痛到似乎快要被硬生生的扯下來,用力拉住她的蕭惜惟也被扯到了半空中,可他還是堅持著不肯放手,哪怕他的力量相比起這神秘的力量來顯得那麼微不足道,根本無濟於事。
淩汐池抬頭看著那道大門,終於投降,隻剩下乞求:“求你了,媽媽,我求你,就當你從未生過我這個女兒,就當我已經死掉了,就當……就當你最後再寵我一次,好不好?不要讓我回去,我不可以回去……”
陣陣冷風刮向她,她被發絲纏了眼,眼中刺痛,全身刺痛。
一個聲音像是直接響在了她的腦海中:“那你母親呢?她養育你多年,她已經沒有幾年時間可活了,她現在的願望隻是希望能看你一眼,你連這點都不能滿足她嗎?”
淩汐池怔了一下,十年的記憶一股腦的湧上心頭,更多的眼淚無聲的湧了出來,她看著拚命拉著她的蕭惜惟,無奈的閉上了眼睛,就要鬆手。
蕭惜惟仿佛知道了她的意圖,不停的搖著頭,咬牙道:“不可以,汐兒,我可以原諒你數次的不辭而彆,但如果你這次走了,我絕不原諒你,絕不!”
淩汐池心如刀絞。
眼看著她已經被拖到了半空中,仿若被嚇傻了的葉孤影和風聆終於回過神來,一左一右的撲過來幫助蕭惜惟拉住了她,琴漓陌見狀,也將月弄寒放下了,搶上前去幫助他們一起拉住了她。
這時,遠處一直對峙著的幾個陣營終於動了,隨著寒戰天的一聲令下,上千的旭日金麟衝向了雲隱國的陣營,上百名平民打扮的風靈軍湧向了瀧日國的旭日金麟,這天水大陸上令人聞風喪膽的兩支奇兵,終於又一次交戰。
而另外一邊,瀚海國並浩垠國的兩隊人馬也湧了過來,被月淩州來的人攔了下來,血域魔潭又一次陷入了混戰當中。
混戰之際,瀧日國的國師東方寂終於施展出了東方家的絕學狂風吟,隻見被他召出的狂風將攔住他的幾人吹到了一旁,他立即越過重重的人群,朝著龍魂直奔而去。
縹無像一隻血色大梟一般衝了過來,卻聽見寒戰天冷漠嗜血的聲音如焦雷炸響:“保護國師!”
在寒戰天的一聲令下,上百名的瀧日士兵快速行動了起來,以冰冽為主,團團圍住了縹無。
而另一處,瀚海國的陣營裡,一朵詭異的黑雲慢慢漂浮而起,一個身著儒袍,頭戴方巾文士打扮的中年男子從那朵雲中飛身而出,在瀚海國將士的掩護下,也朝龍魂疾馳而來,卻在半路被謝虛頤阻攔了回去。
眼看著東方寂眨眼便越過了他們,這時雲隱國此次受命領兵的魂舞手一揮,冷聲道:“雲隱將士聽令,立即救駕!”
下命令的同時,魂舞身形一動,在半空中幾閃幾縱,手中的絲帶飛出,眼看就要纏上東方寂,隻見東方寂手一揚,手中狂風彙聚,眨眼間便形成了數柄風刃,直朝魂舞鋪天蓋地的罩去,正是東方家狂風吟的第四層——聚風成刃。
魂舞被那些風刃迫了回去,手中的絲帶片片碎裂,她剛剛落地,便被數十名瀧日國的旭日金麟團團包圍。
眼見東方寂眨眼便來到了蕭惜惟等人的麵前,手一揚,隻聞得嘩啦的一聲巨響,四周的強風仿佛都在他的掌心彙聚,隨著源源不斷的風被納入他的掌中,潭裡的水忽然衝起了一股巨大的水柱,周遭的氣流快速的移動了起來,水柱越旋越急,並形成了一個漩渦,氣流被從四麵八方吸入漩渦的底部,並隨即變為一個向上的渦流,朝他們幾人狂湧而來。
琴漓陌見狀,立即鬆了手,說道:“我先去攔住他。”
隻見她指尖一晃,立時縈繞著一股紅色真氣,引弓一射,真氣脫指飛出,見風就長,頓時變成一道毀天滅地般的烈火箭對著東方寂呼嘯著而去,烈火箭與那個渦流相撞,隻聽一陣霹靂嘩啦響過,渦流瞬間消散,變成水花落回潭中,空氣隻剩下灼燒的氣息。
琴漓陌的腳尖在水麵上輕點了幾下,衝向了東方寂,一招便朝他攻了過去:“死老頭,你不講武德搞偷襲,姑奶奶我今天饒你不得。”
東方寂一邊還擊一邊道:“臭丫頭,上次讓你逃脫了,這次你可沒那麼好的運氣了。”
而另一邊,無論蕭惜惟、葉孤影、風聆三人如何用力,淩汐池還是被那股力量越拖越高,幾人也開始逐漸離地。
就在他們死不鬆手之際,又有一股陰冷淩厲的刀風逼了過來,帶著強烈的殺氣。
一道雪亮的刀光突然出現在了他們的眼前,幾人的眼睛被一片雪亮的光照得睜不開,他們從未見過那樣寒,那樣亮的刀光,也沒有感受到那樣強烈悲傷的殺氣,來勢洶洶,勢不可擋。
刀風一出,幾人身下的水頓時凝成了寒冰。
聚寒刀,天下至寒的刀,可以凝氣成霜,凝水成冰。
眼看著那雪亮的刀光就要落在他們的身上,淩汐池閉上了眼睛,終於認命,手無力的一鬆,她瞬間便被吸上了天空。
“汐兒!”耳旁傳來了蕭惜惟淒厲的慘叫,她睜開了眼睛,眼前的景色在她麵前一閃而過,她清楚的看著蕭惜惟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吐了一大口鮮血。
她終於找到一絲寬慰,好在冷君宇那一刀並沒有刺中他。
她朝他伸出了手,徒勞的抓了一把的空氣,終於撕心裂肺的喊出了聲:“惜惟……”
她看到了蕭惜惟掙紮著從地上站了起來,看到冷君宇被風聆和葉孤影合力擋到了一旁,看到那一瞬間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動作,驚奇的望向了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