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自己的丈夫讓出去,然後自己一個人咬著牙在外麵苦苦支撐,也不知感動了誰?
不就是她丈夫要娶彆人了嘛,有什麼大不了的,畢竟在這樣的時代裡,男人三妻四妾太正常不過了,便是姐妹共侍一夫也是常有的事。
她抬頭看著月亮,輕聲道:“阿曜,我這麼做,不是為了跟誰賭氣,而是,我做不到和彆人共同擁有一個丈夫,我相信他的心裡還有我,不管怎麼樣,過去的一切都發生過,至少愛過付出過,那些都是真實存在過的,可今時不同往日,若是我沒回來,從此再也不見,或許他會在某一個時刻,某一個地方想起曾經有過這麼一個人,他曾經愛過這樣一個人,但也隻是想想罷了,回憶過後,該怎麼活還是怎麼活,他也許會懷念,但他的心卻不屬於曾經的那個人了。”
現在想來,她和他的那段感情看似刻骨銘心,其實他們真正在一起的時間不過半年而已,而他和姐姐卻是五年,五年和半年孰輕孰重,她還是分得清的。
更何況,現在不隻是她的姐姐,還多出了一個叫綠翎的女子。
她繼續說道:“我不怨他們的,真的,我隻是覺得難過,曾經的刻骨銘心最終也不過換得個不痛不癢,如果要我回去,看到我這個樣子或許他會覺得愧疚,可中間已經隔了那麼多人,曾經的感情畢竟淡了,我也不想一輩子守著他的愧疚過日子,然後看著他在麵對另一個他愛上的女人時左右為難,讓我去和彆人爭風吃醋我更不願意,我不想那麼卑微的活著,將自己的人生全部倚靠在一個男人身上。”
聽她這麼說,阿曜也不勉強她,伸手從她手中接過了盆子,朝她的房間指了指,示意她先去休息,他來照顧沈桑辰。
淩汐池衝他笑了笑,說道:“阿曜,謝謝你。”
阿曜打著手勢。
“不用謝,照顧一個人而已。”
“我不是說這個,我是說,謝謝你願意聽我說這些。”
阿曜伸出了手,猶豫了一會兒,揉了揉她的頭。
淩汐池回到了屋裡,關上門的那一刻,淚水莫名的就流了出來。
說是那麼說,可心裡還是很難過,她也允許自己難過一會兒。
***
景陵城,月王府邸。
月弄寒坐在椅子上,神色凝重。
在他麵前,正跪著四五個全身是血的將士。
這是他們派到雁回峰刺探軍情的一支分隊,出去時是十五個人,卻隻有五個活著回來了。
幾個將士看著他們陛下陰晴不定的臉色,嚇得大氣也不敢出。
此次去刺探敵情,帶隊的正是寒月五虎將之一的沈桑辰,沈將軍人雖年輕,卻十分驍勇,這些年南征北戰,為寒月國立下了汗馬功勞,很得月王的器重。
誰料在雁回峰外,他們不慎中了瀧日國的埋伏,沈將軍帶著他們殺出了重圍,身負重傷也要掩護他們撤退,待到穆蘇將軍帶人趕到接應他們之際,沈將軍已經下落不明,生死不知,他們遍尋不得,隻得先回來複命。
月弄寒聽完他們的彙報後,沉默了一會兒,終於開口說了話:“多派一些人去找,務必在天亮之前找到沈將軍。”
幾名將士聞言鬆了口氣,正要退下,卻聽月弄寒身側的謝虛頤問道:“你們剛才說,是在哪個方位和沈將軍分開的?”
其中一名士兵想了想回道:“是在離長徑山大約五十裡外的地方。”
謝虛頤想了想,說道:“我和你們去一趟吧,那個地方我熟。”
夜很快就過去了,眨眼就到天明。
當第一聲雞鳴響起之際,整個雲桑村從沉睡中醒了過來。
沈桑辰從床上坐起來的時候,整個人已經恢複了元氣,像頭初長成的獵豹,眸光犀利,敏銳矯捷,眉宇間還帶著一股特屬於少年的意氣風發。
他快速的掃視了屋裡一眼。
很簡陋的屋子,連個像樣的家什擺設也沒有,說是清貧也不為過,不過卻打理得井井有條,還有一種莫名溫馨的味道。
他的銀槍被擦拭得乾乾淨淨,和他的劍一起整整齊齊的放在他的身邊,他的鎧甲也被脫下來了,上麵的血跡已經被擦掉掛在屋角,身上的傷口也被包紮得嚴嚴實實。
他想起他昏迷前看見的那一幕,急忙從床上跳了下來,推開門的那一刻,一股米粥的香味迎麵而來。
他沿著香味走了過去,看到小廚房裡忙碌的身影後,喉嚨一澀,一滴淚忍不住滾落了下來。
是她,他不是在做夢,真的是他的汐姐姐。
五年過去了,他已經長成了一個大小夥,比她還高出了許多,可她幾乎沒什麼變化,還是那麼年輕,那麼美麗,歲月幾乎沒有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跡,現在的她看起來比他還要小一些。
唯一不同的是,氣質和以前不一樣了,那個時候的她,張揚無比,灑脫不羈,天不怕地不怕,是個風裡來雨裡去的女子,有著足夠傲視群雄的霸氣。
如今,這些氣質通通被收斂了起來,她看起來多了一分難得的柔美,看似柔弱,卻比以往更堅韌不折。
沈桑辰就那樣站在門口,對著她的背影肆無忌憚的流著淚。
淩汐池聽到了聲音,扭過頭看著他,衝他嫣然一笑,說道:“你醒了啊,餓了吧,很快就有東西吃了。”
沈桑辰張了張唇,發現自己發不出任何的聲音。
他隻得傻傻的看著她麻利的從鍋裡盛了三碗粥,又從爐子上端了一鍋正在熬著的果羹,最後端了一盤清香撲鼻的甜糕和一小碟醬菜出來擺在桌子上。
說是桌子,不如說是幾個木墩,簡直寒酸到了極致。
沈桑辰看著,就覺得心裡無比難受,他沒想到他的汐姐姐現在過的竟然是這種生活。
他更想不通,既然她還活著,為什麼不回去找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