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塵道:“姓甚名誰不知,但大家都叫她小池姑娘。”
隻聞得“哢嚓”一聲刺耳的聲音響起,將屋內所有人都驚了一下,眾人抬頭一看,見是蕭惜惟手中的茶杯被他硬生生的捏碎了,他的臉色沉得發黑,眉宇間的陰沉之意讓人心悸。
“你說他們叫她什麼?”
破塵詫異的看了他一眼,正待回話,突然又是一陣驚呼響起,打斷了他的話。
所有人都看了過去,發出驚呼聲的是魂舞,原是她聽著聽著,下意識的就將手中的木盒子打開了,看到裡麵的東西後,她騰的一下站了起來,臉色發白,連手都在微微顫抖,好像看到了十分恐怖的東西。
風聆好奇的探頭一看,看到盒子裡的簪子後,說道:“這根簪子好眼熟啊。”
魂舞看向了蕭惜惟,急忙步了出來,走到了他的麵前,恭恭敬敬的將盒子呈到了他的麵前,深吸了一口氣,說道:“陛下,這是……”
蕭惜惟看了一眼,猛然站起,臉色已經徹底變了,變得蒼白,變得震驚,變得可怕。
屋內瞬間安靜得嚇人,破塵和赤火對視了一眼,幾名副將更是惶恐不安,任何時候,他們都沒有看見過蕭惜惟這副見鬼了的模樣。
縹無的眉頭皺了起來,幾不可聞的歎了一口氣,從進這間屋子的那一刻開始,他便沒有說過一句話,因為他已經猜到,是她回來了。
如此一來,所有事都解釋得通了,為何綠翎要針對她,為何那日他會覺得那點心似曾相識,又為何在他問到時,沈桑辰要在他的麵前撒謊,說那點心是軍營裡的廚師做的,而謝虛頤居然還幫著他說話,還有為何從兩三個月前開始,寒月國的人便不再讓他們的人去東市。
現在想來,還是怪他們太遲鈍了,能得月弄寒這般小心翼翼,珍之重之的,除了她還能有誰?
能讓一向以寬厚仁和著稱的月王變得這般心狠手辣,不惜施以五馬分屍酷刑的,除了她還有誰?
蕭惜惟定定的看著那支簪子許久,忽然道:“這個東西,你從哪裡來的!”
冷厲得想要殺人的聲音!
破塵已經被駭得說不出話來。
隻見蕭惜惟用力的握住了那支簪子,厲聲道:“說!”
滿屋子的人都被駭得跪了下來,破塵硬著頭皮道:“這是……末將在花園的假山上撿來的。”
痛苦是什麼滋味?期待是什麼滋味?害怕是什麼滋味?這些感覺加起來心臟快要崩裂了是什麼滋味?
蕭惜惟現在就品嘗著這些滋味,他緊緊的將簪子握在手裡,尖銳的那一端已經深深的埋入了他的掌心,有鮮血滾落了出來,他失態了,他從未這樣失態過。
他喃喃道:“花園裡找到的,是她回來了,是她回來了!”
他幾乎站立不穩,踉蹌的幾步後,他的手扶在了桌子上,隻聽得“嘩啦”一聲,那張桌子在他外泄的真氣下瞬間四分五裂。
滿屋子的人大氣都不敢出。
這時,縹無的聲音響了起來:“確實是她回來了。”
這一下,所有人都明白了過來,究竟是誰回來了,能讓陛下這麼失態的,除了那個人還有誰。
風聆咬著唇,眼淚在眼睛裡打轉,問道:“是主人回來了是嗎?”
破塵頓時汗如雨下,若真是那個人,那這件事情還遠沒有完,以陛下對那人的重視程度,誰敢動她一根汗毛,怕是淩遲處死都不夠陛下泄憤的,這麼一看,那被五馬分屍了的幾個還算是舒服了的。
好巧不巧,這件事還是他手底下的人乾出來的,他尋思著,是不是在等陛下處罰到他這裡之前,自己先找根繩子直接上吊了事。
世人都傳陛下那兩年找她找得發了瘋,但是有多發瘋,隻有他們這些見過的人才知道,那是比發瘋還有過之而無不及的癲狂。
蕭惜惟好不容易強迫自己稍微冷靜了一些,從牙縫裡咬出了幾個字:“那她人呢?她人在哪裡?”
縹無看著他不說話。
他忽然衝了出去,像一隻瀕臨滅絕的野獸一樣不顧一切。
夜很深,很沉,稀疏的星被拋棄在天空的角落裡,寂寞而又清寒。
月王府邸。
月弄寒正在處理白天堆積的公務,哪怕夜已經很深了,黎明快要到來,他卻沒有絲毫的睡意。
燈光照在他俊朗的臉上,有種說不出的溫和,他的心也像是被那燈火照亮,充實而又溫暖,因為三天之後,他就可以去把她接回來了。
想到這裡,他的眼睛也變得明亮起來,像是陽光下湖水,泛著粼粼的波光。
這時,一陣不同尋常的風刮了進來,吹得燈火明明滅滅,房間的門突然被一陣巨力推開,一股駭人的殺意撲麵而來。
他抬眸,便見蕭惜惟猩紅著眼睛像個魔鬼一樣,朝他一步一步走了過來。
他看了一眼,又埋下了頭,隨手拿起一本折子,纖長如玉的手指批閱著,仿佛沒有看到他。
蕭惜惟走到了他麵前,問了一句:“她在哪裡?”
月弄寒沒抬頭,把批好了的折子放在了一旁,又拿起了一本。
“我問你她在哪裡?”
蕭惜惟的聲音裡有按捺不住的殺意。
月弄寒歎了一口氣,抬起頭來,問道:“你問誰?”
蕭惜惟耐著性子又問了一句:“汐兒在哪裡?”
月弄寒站起身,說道:“你是以什麼身份來問我的,你又有什麼資格問她在哪裡?”
蕭惜惟看著他,一字一句道:“她是我妻子。”
“現在不是了,”月弄寒走到了他的麵前,“你忘了你要娶誰了嗎?明媒正娶,昭告天下,你要娶的那個才是你妻子。”
“我現在還不想殺你,”蕭惜惟握緊了拳頭,“你要是不想死的話,就告訴我汐兒在哪裡?”
月弄寒冷笑了一聲,說道:“如果她願意見你,你又何須來我這裡找她,既然她不願意見你,你又何必非要強求?”
蕭惜惟一眨不眨的看著他:“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麼主意,還是你真的覺得你可以攔在我和她之間一輩子?”
月弄寒毫不示弱的與他對視,說道:“未必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