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此時並不知道學姐的小電驢已經被強行借走了。
穗杏又不想更多人知道她胸小導致抹胸穿不穩這件事,隻能對著鏡子背過身,艱難的轉過頭,扭曲的替自己係帶子。
體藝樓背靠人工湖,小路上植著常青樹,立了個簡單的棚子,專門用來停放學生們的非機動車。
穗杏好像聽到小電驢的聲音。
她提著裙子走到窗邊,悄悄拉開窗簾的一角,果然看到了學姐的小電驢。
學姐來了!
穗杏又趕緊走到門口等著,幾分鐘後,門果然被叩響了。
她什麼也沒想,直接打開門縫示意人進來。
等人進來後,穗杏又趕緊轉過身,“學姐快幫我係帶子。”
半天沒反應。
穗杏疑惑轉身,發現來的人並不是學姐。
是沈司嵐。
他難得呆滯,眼前突然出現料想之外的狀況,恍惚半晌也沒有動作。
她死死地用手抵著胸口,即使大腦當機,也絕不會做出大意鬆手讓衣服滑落的行為。
穗杏臉上迅速泛起明顯的紅暈,很快這股紅暈從臉頰蔓延至耳根,又到後脖頸,再到背脊,直至腳跟,將她整片雪白的肌膚染成緋紅,羞慚又難堪,逃也不是,不逃也不是,張皇無措的立在原地,柔軟的脖子低出幾乎快折斷的弧度。
可能是她的情緒傳染到他了。
男人薄而脆弱的耳根紅得並不明顯,他漸漸垂下眼,深深吞出一口氣來。
都啞巴了。
直到門外響起其他人催促的聲音:“學妹你換好衣服了嗎?上台了。”
門還沒關緊,穗杏心臟快跳到喉嚨,沈司嵐反應比她快,迅速將門帶上反鎖。
敲門聲響起,門外的人又問了一遍。
穗杏隻好回應:“馬上。”
催促聲沉寂下去,門裡的人再次陷入極度的尷尬。
良久,沈司嵐低聲說:“轉過去。”
穗杏沒反應過來,像個木頭人似的杵著。
她又沒有反應,沈司嵐微閉眼,唇角緊抿,嗓音比剛剛更低了幾分,又帶著些許捉摸不透的氣息,“我幫你係上帶子。”
穗杏咬牙,狠下心轉過身去。
橫在光裸背間的細長的白色搭扣帶恰好落入精致的蝴蝶骨和浮凹的細腰間,沈司嵐又不傻,當然知道那是什麼。
敞開的後脊處雪白,淡香浮動,她的骨架實在太小了,幾乎一手能握。
他挪開眼,又斂下眼皮,有些艱難的平息著呼吸。
感到後背的帶子被人拉扯時,穗杏腦子發暈,頭發發麻,全身的骨頭都像是突然散架般,又軟又酥,再次升高的體溫似乎快要燒光她的理智。
他很不熟練,係帶間冰涼的指尖儘量避免,卻仍是不經意觸到她的肌膚。
就像是在荒原中點燃了一簇極小的火星,很快便燒得漫山遍野,無一幸免。
奇怪而羞恥的感覺湧上腦頂,這種男女間曖昧而致命的相處,幾乎是瞬間就教會了這個徒有滿肚子理論知識的小女生很多真實的感覺。
藏在軟惜嬌羞下的,更深層的對這種隱秘而大膽的情感的渴望。
她咬著唇,不自在的縮了縮背。
“這樣可以嗎?”他問。
穗杏想也不想的用力點頭,“可以可以。”
“不會掉?”
“不會不會。”
她乾笑兩聲,怕他不信,提著裙子作勢要跳兩下給他證明。
沈司嵐輕拉住她的胳膊,“不用證明了。”
穗杏安靜下來,沒話找話。
“學長你找我有事嗎?”
沈司嵐嗯了聲,說:“你先去排練吧,待會再說。”
穗杏點頭,打開門離開。
然後頭也不回的往洗手間走。
先去洗個臉冷靜冷靜再說。
互相看不到對方了,繃緊的弦才算是徹底鬆懈下來,沈司嵐頹在椅子上,鬆散的靠著椅背,手指撚上太陽穴按壓緩思,旋擰的眉宇怎麼也舒展不開,灼熱的呼吸自喉間溢出,最後化成意味不明的歎息聲-
排練完後,穗杏下意識有些抗拒去找沈司嵐。
她還沒緩過神來,不知道該怎麼麵對他。
但她的衣服在換衣間,如果要換回衣服,是肯定要碰上沈司嵐的。
一步作三步的走回換衣間,穗杏先探了個頭,發現他果然還沒走。
穗杏縮回脖子,靠著牆做了個深呼吸,然後雄赳赳的挺著胸進去了。
她故作鎮靜,像是全然不在乎剛剛發生過的事。
“學長你找我什麼事?”
“你給我送早餐和花的事,”他皺眉頓了下,問,“是褚學姐讓你做的?”
穗杏點頭:“是啊。”
“不是你自己要送?”
穗杏心虛兩秒,然後果斷搖頭:“不是。”
“…目的呢?”
“想讓你答應當迎新晚會的主持人。”她想也不想就說。
口供對得上,穗杏送早餐和花的事,確實是學姐指示的,而非是她自己的想法。
“…沒彆的了?”
“沒有。”
他沒再往下問了。
穗杏偷偷抬眼看他,發現他的表情似乎不怎麼高興。
“她讓你送你就送?”他突然發難,“你不會拒絕嗎?”
她又不想拒絕,為什麼要拒絕?
穗杏彆扭的說:“反正以後都是學姐給你送,我又不會給你送了。”
沈司嵐半晌沒作聲。
穗杏覺得如果他就是因為這個事過來找她,那他們就沒什麼可說的了。
“學長,”她一鼓作氣問,“所以當主持人這件事你到底答不答應?”沈司嵐:“不答應。”
拒絕的實在太乾脆,穗杏甚至沒想到自己這些日子的努力竟然真的是徒勞。
“為什麼啊?”她不甘心的問。
他撇眼,淡聲:“沒有為什麼。”
穗杏決定試最後一次。
她心裡想著孟老師的話,有時候人就該學會利用自己的優勢。
“學長。”
沈司嵐看她:“?”
身形嬌小的女孩子湊近他,即使仰著頭,也隻是艱難的夠到他的下巴,雙頰奶白,一雙黑亮的杏眸神色躲閃,卻又倔強的盯著他,她今天原本特意做了編發,時間長了發夾有些撐不住她的長發,幾縷碎發鬆垮的落在肩上,懶散的勾出清秀稚氣的輪廓。
腦子亂成一團麻,但穗杏還是咬牙做了。
她真的很想跟他同台站在一塊兒,哪怕隻要一個人起哄說他們般配,也是值得的。
沈司嵐垂在身側的手,尾指突然被輕輕勾了下。
指尖微顫,下意識躲了躲,那用來勾他的,比他的手指更為柔軟細嫩的小指圈住了他的。
她勾著他,極小幅度的擺了擺,和大多女孩子一樣,撒嬌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麼,喜歡拉著人甩來甩去的。
“求你了。”她蹙眉,粉唇抿起,單邊的梨渦微微凹進。
很小很小的聲音,帶點懇求和嬌蠻。
沈司嵐垂眼,將視線從她的嘴唇處挪開。
視線順著少女柔軟的脖頸落入抹胸低領處綴有白色蕾絲的鑲邊,隱隱堆起的弧度光暗相交,凝乳般白得晃眼,並不成熟,如同半熟芝士般,生澀和嫵媚交融,他不可避免的想起小女生背後的那截搭扣。
小指尾端酥麻,沈司嵐閉眼,不著痕跡的退後兩步。
穗杏愣了。
撒嬌也沒用啊。
學姐和孟老師的方法都沒用。
常常會幻想自己對於他來說是特殊的那一個,但事實往往會用冷水潑醒她,其實她根本沒那麼特殊,能夠輕撼動他的想法。
徒勞無功的感覺真的很不好,穗杏的勇氣消磨殆儘,這會兒怎麼也說不出話來了。
“學妹我來了!”
門倏地被打開,是褚學姐匆匆趕來的身影。
學姐一看到沈司嵐,就忍不住上前抱怨,“你騎著我的小電驢跑那麼快乾什麼?我也要來體藝樓啊,就這麼直接把我扔在你們寢室樓下,搭我一程會死?”
沈司嵐皺緊眉,一言不發,臉色煩躁。
學姐覺得不對勁,警惕問道:“你怎麼了?”
“沒什麼。”
他聲音聽著也挺躁的,不複清冽,粗糲而低沉,咬字沉悶。
學姐又看向穗杏,發現她臉色似乎也不太好,於是大膽猜測:“你們吵架了?”
穗杏搖頭,“沒有。”
沈司嵐連聲再見都沒說,徑直離開了換衣間。
人腿本來就長,再加上走得快,再淡定的步伐也感覺像是匆匆的逃離。
學姐想到什麼,連忙跟了過去,攔住沈司嵐,問他到底要不要當主持人。
沈司嵐:“不當。”
學姐也不意外這個答案,她就知道沈司嵐沒那麼好對付。
她還懶得伺候呢。
她說:“那行,我找彆人。”
然後衝他哼了聲,高傲的撇過頭。
“學姐。”沈司嵐又叫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