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媽媽教訓了一頓,這個家暫時是沒法待了。
穗杏在小區樓下瞎逛,最後在公共運動設施這邊打發時間。
小區裡上了年紀的大爺大媽在空地上組織合唱,唱的是《我和我的祖國》。
和聲優美又有氣勢,穗杏聽了一耳朵,也不自覺的跟著唱了起來。
雖然無聊,但這樣百無聊賴的時光總是彆有一番滋味。
穗杏才十五歲,就有種自己也活成了退休老乾部的感覺。
兜裡的手機震動起來,拿出來一看,是寢室群裡消息。
王可慈和萬億早在放假前一天就回家了,這時候應該在老家悠閒的享受著假期,在寢室群裡說話的是孟舒桐。
孟老師:【我、好、無、聊、啊】
孟老師:【來個人陪我聊聊天】
穗杏善良的回複了她。
【你不是去旅遊了嗎?怎麼會無聊?】
孟老師:【我高中同學臨時爽約,我爸媽不準我一個人單獨去,沒去成】
果然同一個世界,同一個爸媽。
【那你在哪裡?】
孟老師:【寢室。咱們班的女生就剩我一人留在寢室,無聊死了】
穗杏有點驚訝。
反正她也沒事做,乾脆陪孟老師打發時間好了。
【你要不要來找我?我也正好沒事做】
孟老師:【穗杏!老子愛你!愛死你了!開位置共享,我現在就來找你!】
孟舒桐快馬加鞭過來找她,連地鐵都沒坐,直接打車過來的,那車費穗杏看了都心疼她。
但孟舒桐本人卻毫不在意,接了穗杏上車後,又跟司機說去中心廣場。
“我們先去逛街,然後晚上一起吃飯,最後再看個電影怎麼樣?”
孟舒桐興致勃勃的很快安排好了所有活動。
穗杏:“都行,聽你的。”
她的乖順成功取悅到孟舒桐,當著前排司機大叔的麵兒,孟舒桐一把摟過穗杏,狠狠衝她臉上親了一口。
穗杏嫌棄的擦臉:“口水啊。”
“不是口水,是唇釉。”孟舒桐嘟了嘟唇。
穗杏還是嫌棄,從兜裡掏出紙巾擦臉。
司機大叔看得樂嗬嗬的。
因為親了穗杏,孟舒桐嘴上的唇釉也掉了,她從包裡拿出隨身鏡和唇釉補起妝來。
穗杏盯著她塗唇釉的樣子,有點好奇,又有點蠢蠢欲動。
“你也想塗?”孟舒桐把唇釉給她,“喏。”
穗杏搖頭:“不用了。”
“學長不在就沒有化妝的念頭了是不是?”孟舒桐壞笑了聲。
穗杏撇過臉,不理她。
“看外麵乾嘛啊,學長又不在外麵。”
孟舒桐笑嘻嘻的調侃她,穗杏咬牙切齒,反擊道:“我看到裴老師了!”
“啊?哪兒呢?”
孟舒桐一下子湊過去,扒在窗邊看。
穗杏:“我騙你的。”
孟舒桐剛想罵人,此時眼裡飛快劃過一抹側臉。
是剛剛從她們身邊開過去的一輛黑色轎車。
主駕駛的窗開著,孟舒桐一下子就看到了正在開車的裴燕聞。
原本規定好所有的路線,孟舒桐突然對穗杏說:“穗穗,你願意陪我去追隨我的愛情嗎?”
穗杏茫然的說:“啊?”
“好了,你願意,”孟舒桐對司機說,“叔叔,我們不去中心廣場了,跟著那輛黑色轎車。”
司機大叔開了十幾年的出租車,還是第一次碰到這種電視劇的追車情節,一下子就來了興趣,聲音洪亮又自信:“好嘞。”
“……”
裴老師的車停在市法院門口。
穿著深色西裝的男人步履從容,提著公文包不急不緩的邁上階梯,走進大門上印著宏偉國徽的市法院。
孟舒桐偷摸摸拉著穗杏下車,帶她躲在法院大門兩側的石柱旁。
“裴老師來法院乾嘛?”穗杏天真的問,“他要打官司嗎?”
“不是,裴老師是返聘教師,他有第一職業的,來法院應該是幫彆人打官司。”
居然連這個都打聽到了,不愧是孟舒桐。
“現在裴老師進去了,”穗杏問,“我們就在這裡等他出來嗎?”
“走,我們也進去。”孟舒桐說。
穗杏說:“那萬一有人問我們是來乾什麼的,我們怎麼說啊?”
“隨機應變,”孟舒桐信任的看著她,“穗杏同誌,你這麼聰明,連高數課都聽得懂,肯定聽得懂我的意思。”
高數課跟這個有什麼關係?
穗杏心中腹誹,被孟舒桐拉著,邁過階梯走到了法院大門口。
大門鎖著,隻開了個小側門,國慶節法院放假,不受理業務,從外麵往大廳裡看裡麵空蕩蕩的,隻有一個工作人員坐在門口值班。
兩個小女生做賊心虛的走進去。
果然被值班人員攔住了,“你們好,請問有事嗎?”
孟舒桐趕緊戳了戳穗杏,讓她隨機應變。
穗杏趕鴨子上架,懵懵的說:“我們是來找人的。”
“找誰啊?”
穗杏一個良好公民從來沒上過法院,連法院裡有什麼人哪些職位都不知道,哪兒說得出找誰來。
她隻能說:“找裴律師。”
隻希望裴老師一定是個律師。
果然,工作人員點頭:“哦,裴律師剛進去,應該馬上就出來了。”
穗杏狠狠鬆了口氣。
但下一秒,她的氣兒又繃上腦門了。
因為裴老師已經出來了。
就站在她們身後,發出了一聲疑問:“嗯?你們?”
好尷尬。
恨不得原地去世的那種尷尬。
如果現在走哪還有挽回顏麵的機會,可惜負責的值班人員此時對裴燕聞說:“裴律師,這兩個小妹妹說是來找你的,你們認識?”
穗杏後悔極了。
早知道剛剛還不如不說。
“她們是我學生。”裴燕聞說。
男人走到兩個小女生麵前,鏡片下淺色的眸子掃過她們的臉,溫聲開口:“你們跟我過來。”
裴燕聞將她們帶出法院,走到隱蔽處。
“說吧,”裴燕聞說,“找我什麼事?”
孟舒桐求助般的從背後扯了扯穗杏的衣服。
穗杏無語。
孟老師平常在寢室不是挺大膽的嗎?天天裴老師嘴不離口,口口聲聲說喜歡人家要泡人家,現在裴老師就站在她麵前,她反倒慫起來了,居然還要靠她解圍。
室友有難,她也不能放著不管。
穗杏隻能硬著頭皮說:“有些問題想問裴老師。”
“什麼問題不能在學校問,要跟著我到法院來問?”裴燕聞挑眉問。
孟舒桐繼續扯:“就是要到法院來問的問題。”
裴燕聞笑了,“官司問題?”
“對,”孟舒桐推了推穗杏,“對吧?”
穗杏隻能點頭。
這個時候她除了點頭還能乾啥。
“那好,兩位小小姐,請問是哪方麵的官司呢?”裴燕聞撐著膝,彎腰看著她們,語氣溫和,夾雜著幾分笑意,“我比較擅長企業經濟糾紛和離婚訴訟的官司,請問二位是有商業糾紛還是婚姻困擾呢?”
“……”
“……”
誒。早就被看穿了。
“我們就是路上看到了裴老師,”孟舒桐結結巴巴的說,“所以想過來跟你打個招呼。”
“這樣,”裴燕聞點點頭,“那現在你們可以去忙你們的事了。”
孟舒桐掩不住眼底失落,又想不出更好的借口,隻能無奈的點了點頭。
穗杏抿唇,突然開口:“裴老師,你待會有沒有事?”
“沒有。”
“那你能不能帶我們去吃飯?”
裴燕聞被這個請求聽笑了,問:“為什麼?”
穗杏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因為我們都是未成年,而你是我們的老師,如果我們待會去餐廳吃飯的時候出了什麼意外,而你作為今天最後遇見我們兩個人的目擊者,非但沒有勸誡我們趕緊回家,反而還放任我們繼續在外麵逗留,你到時候也要被追究責任的。”
孟舒桐在旁邊都聽愣了:“……”
穗杏!牛逼!
裴燕聞也聽愣了,而後勾起唇輕笑兩聲,扶了扶眼鏡說:“你的課沒白蹭啊。”
倒是會鑽空子,雖然說的話毫無根據且不講道理,但頗有幾分流氓律師的氣勢。
“走吧,上車,”裴燕聞說,“吃完飯我送你們回家。”
裴燕聞走在前麵,孟舒桐和穗杏跟在後麵。
趁裴老師不注意,孟舒桐狠狠抱了下穗杏。
穗杏鼓搗孟舒桐去坐副駕駛,孟舒桐半天不願意,穗杏隻能厚著臉皮說:“我想睡一覺,你坐前麵吧。”
這是孟舒桐第一次坐上裴燕聞的車。
他的車子裡飄著一股淡淡的木質香,就和他給人的感覺一樣。
孟舒桐頭一次知道血液直衝頭頂是什麼感覺,就跟發燒了似的,神誌不清,手腳麻木,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
這一路上,她甚至都不敢側頭去看裴老師。
怎麼會這麼喜歡一個人。
孟舒桐自己也想不明白。
明明不了解他,甚至都沒說過幾句話,他的個人信息都是她從彆人口中打聽過來的,他連自己的微信都不肯給她,可她還是鬼迷了心竅,往他身邊一次又一次的湊過去。
“吃中餐可以嗎?”裴老師問。
孟舒桐想說吃屎都行,但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