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言之就是哪兒都需要她暖暖。
穗杏無所適從的看著他,他毫不避諱的與她對望,眼眸乾淨,倒映的車燈宛若火星,刺啦在他的深色瞳孔中炸開。
長了張會騙人的臉,就有本事把這麼不要臉的話說出了可憐兮兮的意味來。
隻是這顯然是騙不到穗杏的。
她磕絆絆說:“那你怎麼不多穿點?”
“跟你一樣穿成球?”沈司嵐撇嘴,嫌棄得極為隱蔽。
兩個人湊得近,所以穗杏看得明明白白。
她突然不高興,抓著他的肩膀問:“你嫌棄我穿得多?”
“是有點多。”他垂眼低聲說。
彆人家的男朋友都是恨不得女朋友多穿點彆感冒,為什麼她男朋友不走尋常路。
眼看穗杏要炸毛,他胳膊穿過她的腋下,結結實實將她抱在懷裡,手搭在她背上往自己身上摁了摁。
感受不到。
沈司嵐皺眉。
他隻能去摸她裸露在外的手,沈司嵐很喜歡她的手,很小,一掌可握,柔軟無骨,比起女人們渴望的纖細長指,她的更像是孩子的手,無論怎麼把玩都不會硌手。
摸手加擁抱,穗杏如同被順毛的動物。
“那我下次少穿點,”穗杏自己妥協,“少穿一件毛衣好了。”
沈司嵐不滿:“你想感冒嗎?”
“不是你說我穿得多嗎?”
沈司嵐輕聲解釋:“冬天多穿點,等到了夏天就好了。”
怪的不是她,而是天氣。
“你喜歡夏天嗎?”
“一般。”
夏和冬是兩個極端,夏天悶熱,冬天又太冷,沈司嵐都不太喜歡。
夏天唯一的好處是可以看到那天雛菊的裙子。
花店總有辦法將四季的花都聚集起來,即使不是花種盛開的季節,在人工的養育下,也依然能夠綻放。
張三問他哪種花好看時,滿目琳琅的花,其實都挺好看。
比起熱烈的玫瑰,連花苞都如此清新的雛菊看來最惹眼,小小白白的花苞苞,沈司嵐見過穗杏裙子上盛開的雛菊,明黃花蕊與白色花瓣相接。
他說選雛菊,張三老粗爺們一個除了玫瑰彆的花種一概不知,還有點猶豫。
但事實證明沈司嵐沒選錯。
兩個人的腿交疊,沈司嵐垂手落在她大腿上。
“穿秋褲了嗎?”
穗杏:“穿了。”
沈司嵐抿唇沒說話。
又在車上抱了會兒,終於想起來這裡的真正目的。
是來買禮物的。
穗杏對禮物的興趣不大,但她晚上還沒吃飯,這會兒有些餓了。
於是沈司嵐隻好先帶她去吃晚餐。
此時,也有一個人想到穗杏沒有吃晚餐-
孟舒桐本來在寢室裡好好看劇。
這電視劇實在太氣人了,小三配渣男,看得孟舒桐不住安慰自己,隻是電視劇而已,千萬不要真情實感,千萬彆被氣著,不值當。
可還是在看到小三和渣男甜甜蜜蜜上演偶像劇情節時忍不住破口大罵。
接到穗杏電話時,孟舒桐的火氣還沒下去,接電話的態度有些凶:“乾嘛!”
穗杏明顯被嚇到:“孟老師你怎麼了?”
“沒事,看電視劇氣的,”孟舒桐揉按太陽穴,“不是氣你。”
穗杏放心,說明目的。
“買蛋糕?”孟舒桐問,“我和你哥?”
“嗯,我說我拉肚子,他馬上走到寢室樓下了。”
這理由真有夠老土的。
她突然想到剛剛看的劇裡的渣男。
“你現在好像腳踩兩條船的渣男啊,”孟舒桐說,“為了小三找借口騙老婆。”
穗杏:“?”
“我說,你總要告訴你哥哥你和學長在談戀愛的吧,難不成你和學長隻是玩玩而已?”
“當然不是。”
“那你哥遲早會知道的啊,這麼瞞著算怎麼回事?”
穗杏語氣猶豫:“我知道,但我總覺得告訴他了,他會很不高興。”
孟舒桐不解:“為什麼會不高興?又不是嫁女兒。”
“說不清楚,”穗杏說,“就直覺而已。”
“你哥有那麼離不開你嗎?連妹妹談戀愛都受不了。”“……我這樣想是不是有點太自戀了?”
“是有點。”
現實中兄妹都是相看兩相厭,孟舒桐看穗杏和她哥似乎也是這樣,不吵幾句好像會死,按理來說這樣的相處方式在得知穗杏戀愛後恨不得敲鑼打鼓慶祝耳根子終於清靜了,所以孟舒桐未免不理解穗杏的直覺從何而來,也覺得穗杏有點杞人憂天。
“那你幫我試探一下行麼,”穗杏請求她,“我不太敢說……”
孟舒桐失笑:“那是你親哥啊,這有什麼不敢的?他還能打你一頓啊?”
雖然說是這麼說,但畢竟是穗杏的請求,孟舒桐灑脫應下。
下樓的時候,孟舒桐剛好看到從路燈下走來的杭嘉澍。
“學長!”
杭嘉澍點點頭,問:“她還在廁所裡?”
孟舒桐愣了愣,後知後覺的應道:“嗯,一時半會估計出不來。”
杭嘉澍皺眉:“她吃了什麼?”
“辣條,”孟舒桐張口就來,“爆辣的那種。”
“……”
沉默片刻,杭嘉澍無奈歎氣。
孟舒桐小心翼翼問:“蛋糕還去買嗎?”
“來都來了,”杭嘉澍說,“麻煩你陪我去了。”
“沒事沒事,不過學長你怎麼沒開車過來?”
杭嘉澍:“本來是想帶她去吃飯,之後散步消消食,就沒開車來。”
孟舒桐:“哦。”
之前她嚷嚷了好幾次想認識穗杏哥哥,但無奈總有大大小小的事阻攔,研究院離本部又遠,孟舒桐懶得很,這個事就這樣被擱置下去。
今天一見,她反倒拘謹了起來。
杭嘉澍始終和她保持著合適的距離,一點也沒有在穗杏麵前那種壞心散漫的模樣,這樣反而讓孟舒桐有些不知該怎麼和他搭話。
她還真有些摸不準哥哥的性格。
走到蛋糕店,杭嘉澍問她喜歡吃什麼口味的蛋糕。
孟舒桐茫然問:“啊?這不是給穗穗買的嗎?”
“買給你們吃的,她一個人哪兒吃得完。”杭嘉澍說。
原來是默認四人份,孟舒桐矜持說了幾個口味。
杭嘉澍點頭,直接在櫥櫃裡選,孟舒桐又問:“學長你不問我穗穗喜歡吃什麼口味嗎?”
“不用,我知道。”
孟舒桐和穗杏當了一年的室友,很清楚穗杏的口味。
穗杏是個藏不住喜愛或厭惡的人,她喜歡什麼,就會明明白白寫在臉上,所以對於她的喜好,但凡是有心觀察,很容易知道。
她喜歡巧克力,喜歡有水果夾層的蛋糕坯,喜歡蛋糕上鋪滿了巧克力碎屑。
杭嘉澍對工作人員說:“水果能換成芒果嗎?”
“可以,但是要加錢,因為這個季節芒果挺貴的。”
不當季的水果,都是高價空運過來。
“沒事,換吧。”
工作人員讓他們等半個小時再過來拿蛋糕。
半個小時啊。
孟舒桐心想這半個小時可怎麼打發。
她頓時有點心累,早知道就讓糍粑或是有錢過來陪哥哥買蛋糕了。
“是不是覺得挺無聊的?”杭嘉澍笑笑,“我先送你回寢室吧,待會我過來拿了蛋糕再送過去。”
他越是這樣細致溫柔,孟舒桐就越是覺得眼前這個不是她印象中的穗杏哥哥。
“沒事,”孟舒桐趕緊擺手,“學長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杭嘉澍頷首:“你問。”
孟舒桐沒忘記穗杏的請求:“你覺得穗穗這個年紀能交男朋友了嗎?”
杭嘉澍一愣:“她有男朋友了?”
“沒有啊,我就是好奇問問,”孟舒桐乾笑,“因為我感覺學長你跟穗穗關係挺好的。”
杭嘉澍挑眉:“有嗎?”
“有啊。”
“她沒在你們麵前說過我壞話?”
說過。
孟舒桐搖頭:“沒有,她說你對她很好。”
杭嘉澍抱胸靠著椅子看她:“真的?”
孟舒桐昧著良心說:“當然是真的,我騙你又沒有好處。”
“那倒是挺稀奇的,”杭嘉澍笑了笑,“我還以為她對我會有不少抱怨。”
“學長,剛剛我問你的問題你還沒有回答我。”
“交男朋友?”
“嗯。”
杭嘉澍委婉拒絕:“我能不回答嗎?”
孟舒桐:“啊?當然可以。”
沒打聽到啊。孟舒桐也不好再繼續問,沒法,她隻好換了個問法:“學長你不打算交女朋友嗎?”
杭嘉澍懶懶聳肩:“沒人喜歡我啊。”
“怎麼沒有,”孟舒桐顯然不信,“追你的女生那麼多。”
“那些不算。”
“那怎麼才算?”
杭嘉澍想了想,偏頭說:“不會變的。”
“什麼意思啊?”
“和家人一樣不會變的。”
孟舒桐說:“可是在一起了將來也可能會分手啊,哪怕結了婚也會離婚,感情的事很不一定的。”
杭嘉澍笑得溫和,點頭:“是啊,不一定的。”
“可是不談戀愛,不會覺得很孤獨嗎?”她問。
“有家人有朋友,”杭嘉澍反問,“為什麼要把精力放在一個都不確定會不會和自己永遠在一起的人身上。”
孟舒桐隱隱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和杭嘉澍的觀念卻截然相反,大多的感情都來源於那一刹那的心動,這種心動無跡可尋,衝動而魯莽,雖然沒有保障性。
可這恰恰就是感情。
像是賭博一般,很危險,可一旦賭對了,甜蜜的回報又無法衡量。
不過是敢不敢賭一把的區彆而已。
為什麼不敢賭。
難道是以前受過情傷?
孟舒桐點點頭,怎麼都覺得這個猜測比較靠譜。
所以杭嘉澍才會十分在意穗杏有沒有談戀愛,或許是不想穗杏盲目投入一段感情,然後摔得滿鼻子灰。
這樣就能解釋為什麼穗杏連談個戀愛都不敢告訴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