扳子停止了揮動,果然隻要答話就不會挨打,我舒了口氣,然後又吃了一下。
我驚訝地回過頭,父親微笑著,笑隻限於唇角的弧度,眼睛依舊是嚴冷的。“往後呢。”
“推傅膺白當候選人。”
……啪。
“啊!……我還可以提供經濟。”
“養雞場可以產出雞蛋,你在說廢話。”
又是一下。
我毛了,抿住嘴強迫自己一絲聲音都不發出來,兩眼發狠地盯著前麵。
母親的肖像立在前方第三層架子上,相框換過,照片還是原來那張。
“你在跟我賭氣?”父親似乎也打累了,呼吸不如起始平穩,他繞過來留意了眼我的情況,見我氣鼓鼓的樣子,就把袖子往上卷了卷,回過去接著打。
一下,兩下,三下……這次我數對了,打了四下。我的背已經濕透了。
“他要當總統。”我撐不住了,乖乖繼續交代。
“當不上呢。”
“我說的是結果,不是目標,他必須當上,一定會的。”
他沉吟了片刻,再一抽,這回徒有其勢,下力不怎麼重。
我疼得不行,但看樣子話還沒問完,我主動把受冷落的那半邊歪到他麵前。“換個地方吧,爸爸。”
他依言把扳子撳住那半邊,重重撳下去,抬起,又打在了老半邊。
太疼了,比之前加起來都疼,抽下來的仿佛不是木板,而是燒紅的鐵鉗,我整個人不自覺地撲了出去,隨即被扯回。
“當上了乾不好呢?不能更好地為我們服務呢?”
我上氣不接下氣,喘了好半天。“那就我來當。”
扳子丟在桌上,他拉起我,把我轉過去。“好點了嗎。”
腰臀麻得失去了知覺,中間缺了段似的,我站不住,人往下縮著,要不是他及時架上來,隻怕要滑到地板上去。
我褲子敞著門,屁股露著,就這麼讓父親攬入了懷中。他“好了,好了”地拍撫著我的背,我把臉埋進他寬壯的胸膛,像個剛克服困難的孩子。
是好點了,我從水底一路升騰著漂向水麵。
“還不夠,可以再來找爸爸。”他出去前多打量了眼兒子紅得發紫的半邊屁股。
我原地待了會,才想起要提褲子,邊提褲子,邊揉著臀部,太疼了,疼得人火冒三丈。
扳子留在了桌上,我抄起它,擊飛了一隻花瓶。花瓶質地堅硬,隻豁了一小塊,我於是拾起來補砸了好幾下,砸到稀爛為止。
相片裡母親盯著我。
父親這會兒已下了樓,會聽到頭頂炸開了貴重物品,我衝母親笑了笑。
大功告成出了書房,我看了眼時間,這頓打竟持續了40多分鐘。
周符帶著孩子睡午覺去了。擔心他應當是擔心的,隻不過他有自己的駝鳥方式,他曾由於緊張過度而睡過頭錯過考證。父親得知後隻問了句“這下睡飽了吧”,沒動火。
換作是我,估計會被長眠。
兩個孩子和周符一道睡著,周顧臉貼著他裸露的胸,周歸趴在臂彎上。出於好玩的心理,我解開他另外半邊衣襟,把周歸的小臉推了上去。
這一動周符半醒了過來,睫毛一顫,咕噥著叫了聲哥哥。
“彆動,睡吧。”我說。
夜晚。
火焰在銅盆裡開出一大朵蓮花,我在後院燒紙。
出獄當晚,我就是這麼燒掉囚衣的。
父親剛結束了電話會議,跟出來看。我沒搭理他,撅著半邊屁股,自顧自將紙一張張掖進火裡。
半晌,他蹲下來,目光晃我臉上。“不會是給我燒的吧?”
我心眼小,記仇,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