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的人是齊思慕。
他是半生的男主角,當然要參加慶功宴。
隻是,他卻說:“拍完半生以後,我想退圈了,以後也不拍電影了。”
這倒是新鮮事了。
蔣榮生用兩根手指夾著煙,輕輕地彈著煙灰:“彆呀,你還有大把年華呢,息影乾什麼?回家給男人當嬌妻?”
“嗯……”
蔣榮生好笑:“你來真的?給誰?”
齊思慕直勾勾地盯著蔣榮生:“你。”
蔣榮生的笑意更加明顯,眼神卻波瀾不驚地望著齊思慕。
沉默半晌後,蔣榮生吸了一口煙,深藍色的眼睛藏在煙背後,咬字卻很清晰,緩慢而無情:
“我拒絕。”
齊思慕支起身子,半是低頭,聲音顯得低低地:“阿生,我們彆鬨了好不好。”
…鬨了十來年了,還不夠嗎。
他們十四歲就認識了,從蔣榮生從俄羅斯回到蔣家的那一天,宴會上,他隨齊家人一起去蔣宅赴宴。
那時蔣榮生剛剛回到蔣宅,他的母親身份是那樣卑微,又是俄羅斯人,所以蔣榮生也是個混血雜種,還是個見不得光的私生子,剛回國,一個中文字都不會講,蔣家子弟個個如狼似虎,絕對不是善茬。
明明是慶祝蔣榮生認祖歸宗的宴會,蔣榮生卻隻能站在沙發邊緣的角落裡,孤僻,沉默,凶狠。
卻有著那樣一張好皮囊。
皮膚雪白,眼睛湛藍,五官精致,身板又高。
即使無人圍著他,混身的氣場卻像隻北極裡孤獨的小狼王。
齊思慕忍不住靠近了他。
蔣榮生的無情和凶殘是天生的——儘管那時他隻有十四歲也好。
後來,齊思慕花了很長時間陪伴蔣榮生,教他中文,教他大宅禮儀,陪他麵對來自蔣家其他子女的暴力,陪他度過青春的每一次性/衝動。
在最後,他們理所應當地挑戰了家族的底線,偷偷地在一起,成為了一對陰暗的地下鴛鴦。
隻是這樣的醜事終於掩蓋不住。
最後一次在美國,那晚大汗淋漓地結束一場性/事,蔣榮生抱著他,問:“我們要分手了嗎?”
齊思慕說:“是。”
“好。”
蔣榮生很冷靜地放開了他,從床上起來,頭也不回地走了。
齊思慕躺在床上,哭得不能自已。
分手是他提出來的。
他有自己的夢想,他想拍電影,成為一名演員,而蔣榮生也有他自己的路要走,他們本來就不應該在一起。
看到蔣榮生離開的背影,他心裡有一絲動搖,心裡想要是再堅強一點,會不會不一定要分手。
齊思慕匆匆地從床上爬起來,隨便披了一件衣服下樓,整棟房子已經空了。
那麼理智,理智到齊思慕懷疑他們之間到底有沒有過愛情,如今說斷就斷,蔣榮生一句多餘的話都沒留。
齊思慕很快地安慰起自己。蔣榮生就是那樣的人啊,心比一般人要冷,他已經是最接近他的存在了。
除了他,蔣榮生的身邊不會再有其他人,也沒人有耐心能花四五年的時間叩動他的心。
他是唯一。
齊思慕有這個自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