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鬆下的這一口氣,再也沒能凝起來。
從第一次住院出來,顏湘從頭到尾沒有就好好地休息過,一直靠展覽ddl這件事吊著一口氣,全憑意誌力硬生生地挺著。
如今活乾完了,也沒了盼頭。整個人都散了,想永遠地睡一覺。
顏湘頭靠在桌子上,兩手垂下,靜靜地聽著心跳聲震耳欲聾,緩慢又沉滯。
連手機響了,接電話也很困難。
放在稍遠處的電話響了一會,無聲地停了兩秒鐘,又再次響起來,似乎不接電話就要一直打一直打,打到接為止。
顏湘咽了一下喉嚨,無力地抬起頭,夠到手機,滑動,然後身體不動,腦袋轉了九十度,耳朵朝上,把電話放在耳邊,小聲地:“喂。”
“在哪。”
是蔣先生。
聲音低低地,咬字緩慢而低沉,有種攝人心魂的魄力。
顏湘說:“東海灣花園,車庫。”
“做什麼。”
顏湘舔了舔嘴唇,想把腦袋從桌子上直起來,但是沒有力氣,明明沒喝酒,但是頭暈暈的,很想吐。
顏湘老老實實地,聲音更小了,垂下眼皮:“做雕塑……你答應過我的。”
蔣榮生似乎笑了一下,“你緊張什麼。”
“沒緊張。”
蔣榮生淡淡道:“我發現你嘴很硬。顏湘。”
顏湘在接著蔣榮生的電話,卻已經集中不了注意力。他精神開始渙散了,腦子裡模模糊糊地感覺到很冷。
熱水袋已經失去溫度了。
顏湘的心臟疼得瑟縮了一下,他雙腿撐在椅子的橫條上,弓起腰,抱住了自己,“…沒有。”
蔣榮生沒有跟顏湘在無聊的問題上廢話,隻是皺著眉,問,“那天誰送你離開醫院的。”
根據報告,四個現場的監控突然無聲無息地息屏了。
後來回去翻查,發現是技術故障。
從蔣榮生,到安保,到助理,到技術人員,所有人都不相信這是巧合。
從前段時間起,就可以感知到,有一股無聲的力量正在凝視著蔣家,連那個廢棄的船廠那麼偏僻的地方也在凝視的範圍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