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本書是祁真微親手寫的,也是祁真微的字跡。
難道陛下和祁真微竟然有這樣的交情……不可能,一定不是。
汪乾睿清楚,如果真是這樣,不僅他完了,整個汪家都要灰飛煙滅。
他瞬間就想通了,佯裝恍然醒悟:“對,我當時身上也沒彆的,就拿了個手帕壓住傷口,壓了挺久的,到最後我手麻了,手帕也黏在傷口處了。”
皇座上的道麟君陡然閃身出現在他麵前,抬手,手上出現一枚染著洗不掉的血跡的手帕,疊得四四方方,一角繡
著一片依舊鮮豔的梅花花瓣。
他嘗試著溫聲細語:“我一直留著它,我隻有這點線索。我知道你分了一半命魄給我才保住我的性命,我想找你,但我當時什麼都看不見,記不住你的臉。除了你給我念過的書,還有手帕,我一點線索都沒有。我曾懷疑你是某位將軍家裡的孩子,不然你怎麼懂那麼多兵法,可是全鬼蜮的將軍我都找過,都沒有。()”
汪乾睿的心怦怦直跳,祁真微竟然是陛下的……不。
他,汪乾睿是陛下的救命恩人。
道麟君語氣溫柔時竟然有些可笑的笨拙:幸虧找到你了,我的命魄是你給我的,是你給了我這條命。以後想要什麼我都可以許諾你。卐[(()”
汪乾睿似是驚訝又似是不敢相信,他在原地抓耳撓腮,終於回過神:“原來是這樣,真是太好了。”
道麟君看著他:“從此以後,你可以自由出入皇宮,你父親也是如此。”
“啊。”汪乾睿突然失落,“其實本該是我爹親自來給陛下慶生的。”
道麟君搖頭:“無妨。”
汪乾睿猶豫道:“陛下,你應該已經知道,我家是三年前從祁家手中奪下三途河城。眾所周知,三途河城多年來無事是因為擁有能號令百鬼的招魂幡。當時祁真微離開時,帶走了招魂幡。沒有招魂幡,我怕我們家撐不住幾年。”
道麟君冷笑:“祁真微我倒是記得他。來人,去找祁真微要招魂幡,他若是不給,你們知道怎麼處置。”
陛下的命令,沒有人敢不完成。
何況隻是個嬌生慣養的小殿下而已,上點手段就招了。
總管帶著侍衛來到小院。
祁真微開門。
總管笑得邪性:“見過殿下,陛下派小的前來,請殿下交出招魂幡,或是隨小的走一趟也行。”
祁真微雙臂環抱,冷笑:“隨你走一趟還是要交出招魂幡,隻是要吃苦頭,是不是。”
總管道:“殿下是明白人。”
“我猜,是汪乾睿說服了你們陛下,才派你們過來的。”
“哎呦,殿下真是聰明。”
“汪乾睿本事不小啊,竟然能說服你們陛下。”
“那就不能怪汪殿下了,得問問殿下你呢。同為三途河城殿下,怎麼人家汪殿下就能討陛下喜歡,你這個三途河城殿下就差遠了,殿下該反思反思哪裡做的不對。”
祁真微冷笑,心道討那個殺人狂喜歡,還是算了吧,他不想變成想小殺人狂。
總管突然拉下來臉:“殿下,陛下那邊等著我複命呢,你可不要不識好歹。汪殿下心地善良,才沒讓陛下要你的命,你還是識趣點吧。”
“你說得對,我也想不明白,當年我們家雖然失敗,但也算是把他們的人殺得差不多了,他爹是我爹打傷的,估計現在還下不了床。他沒讓我過去給他下跪,真是……他在怕我什麼,怕我吃了他嗎。”
祁真微諷刺完,把招魂幡扔了出去,迅速關上門,給躲在一邊的
() 烏鷹以及幾位父親舊部打了“平安無事”的眼色。()
百城覲見後,祁真微就懷疑汪乾睿一定會知道他在這,他們兩家的矛盾是不死不休,祁真微不怕汪乾睿,他隻怕道麟君發現自己不在宮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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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真微不敢出門,但和父親舊部商議如何打仗一事,必須當麵說,還要提前演練無數遍,以應付真正打仗時出現的各種危機。
這樣,就隻能用江追的馬車把舊部們帶進宮。
事實證明,祁真微的擔憂是正確的。
烏鷹想說什麼。
祁真微立刻擺手:“招魂幡而已,再厲害也是死物,隻要沒被發現,給就給了。再說,不靠招魂幡,雖然難了點,咱們也能攻城。”
汪乾睿拿到招魂幡,喜不自禁,不過他的膽子還是小。
其它城的城主陸陸續續離開鬼都。
汪乾睿繼續住在皇宮,衣食住行甚至比道麟君更高一等,總管和侍衛侍女更是把他捧上了天,他有一晚不小心喝多了兩杯,寵幸了兩個侍女,第二天醒來時戰戰兢兢。
因為皇宮的所有女人,都是陛下的。
在擦拭本命劍的道麟君聽說這件事事,輕輕擰著眉頭。
總管跪在地上,不敢抬頭,見道麟君一言不發,哆哆嗦嗦道:“殿下這就……過分了,全宮上下的女子都該對陛下忠貞不二,他竟然敢碰陛下的女人。”
“無礙。”道麟君淡淡道,“你把宮內他看得上的女子都送去,沒有就去宮外找。”
總管趕緊道:“是是是。”
道麟君隻是聽說過……兩廂情願的人,命脈會相守相連,比如他的爹娘,命脈就是死死糾纏在一起,同生共死,互相不能離開對方太久,也無法離開對方太遠。
他還以為像他們這樣共享一條命脈,也是如此。
算了。
孤寂了一生後,他覺得那東西,並不重要。
看見總管點頭哈腰送女人過來,汪乾睿終於明白,陛下的救命恩人這個身份能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祁家已經死得隻剩下祁真微,如果他死了,這個秘密會永遠塵封。
而他也需要地藏舍利給父親固魂。
他也明白了地藏舍利為什麼在祁真微手裡,祁真微舍了半個命魄給陛下,他自己的魂魄也不穩,就隻能用地藏舍利固魂。然而祁真微的修為還不足以支撐他靠自己固魂,失去地藏舍利必死無疑。
汪乾睿驚喜的發現,隻要拿走祁真微的地藏舍利,就能解決一切。
於是這日,汪乾睿告訴道麟君,他不喜歡禦花園的花,有些新的想法,想讓道麟君幫忙參謀。
道麟君許諾過他,自然不會拒絕。
但就在汪乾睿滔滔不絕說著什麼的時候,他腰間的傳音符突然亮了,他臉色大變,立即和道麟君告罪,跑到一邊。
過了一會他回來,眼眶紅了,顧不得擦眼淚又是一番賠罪:“陛下,我……”
“你父親的事,我都聽見了。”道
() 麟君輕聲道,“你不用慌,我會為你尋來地藏舍利,鬼蜮沒有,就十八層地獄一層一層找。哪怕要上仙界,我也會找來。”
他直接有力的許諾,確實讓聽見的人感動。
總管也勸:“是啊,殿下有什麼事跟我們陛下說就是了。”
汪乾睿猶猶豫豫道:“其實我知道誰有地藏舍利,但我不敢說,我怕陛下你覺得我是私心報複……”
祁真微又被總管敲門了。
這次父親的舊部不在,小院裡隻有他和烏鷹,他也不用再像上次那樣陰陽怪氣。
他道:“總管三年前隻踏入過這裡一次,這才幾天,就來了兩次。怎麼,又是陛下叫你來要東西。”
總管嘿嘿一笑:“殿下聰明。”
祁真微心底咯噔一聲,瞬間站直,他還有什麼東西?金銀珠寶?芥子空間裡還有什麼法寶是值得讓陛下開口的?
總管滿意地看見他臉上震驚的反應,“殿下逃命也不忘回家拿寶貝,陛下聽聞地藏舍利也在殿下手裡,殿下交出來吧。”
祁真微冷下臉來,一字一頓問他:“汪乾睿的主意。”
總管陰險地笑著,並不回答。
祁真微道:“我要見陛下。”
總管拉長臉:“呸!憑你也配!我給你臉了是不是,來人,把他拖出去嚴刑拷打,直到他拿出來為止。”
祁真微冷笑:“總管大人孤陋寡聞了吧,地藏舍利隻有它的主人能取出來,不然它會自毀。這麼容易毀的東西,我當然要親手獻給陛下。萬一大人走到一半,地藏舍利自毀了怎麼跟陛下交代?”
總管結結實實被嚇到了:“行,讓你見,到時候陛下扒了你的皮,彆怪我沒提醒你。”
烏鷹本來躲在門後以防不測,聽到這裡,終於忍不住了,立刻上前拽住祁真微,哀求:“不行!”
祁真微掰著他鋼鐵一般的手,搖頭,輕聲問:“你信我,我去見陛下,對我們有利。”
烏鷹的把唇咬出血來,才在祁真微堅定不移的眼神中鬆開了手。
金碧輝煌的宮殿。
這是三年來,祁真微第二次麵見道麟君。行跪拜禮的時候,他在心中罵道,畜牲,這麼喜歡磋磨人,祝你生生世世都活在痛苦中。
道麟君沒有讓他起身,甚至懶得跟他說一句話。
誰都沒有注意到,道麟君多看了他一眼。
祁真微忽略對他滿是殺意的汪乾睿,腰杆筆直,幾乎沒有人能在見麵道麟君時有他這般的從容與鎮定,就算汪乾睿在麵見的時候,也要經曆好一會兒膽戰心驚。
他朗聲道:“陛下想要地藏舍利,我自然心甘情願交出來。隻是希望陛下答應我一個請求。”
道麟君嗤笑:“你有什麼資格跟我談條件。”
祁真微毫不膽怯:“就憑地藏舍利隻有我能取,陛下見多識廣,自然明白。”
“把他身邊的人都殺了。”道麟君目光陰鷙,吩咐道。
侍衛就要動手。
“陛下!”祁真微厲聲道,“當年我家破人亡尋求陛下庇護,如今三年過去,三河塗城依舊在屠我祁家之人手中,連祁家滿門骨灰都在城內永世被踐踏。”
道麟君似是很感興趣地睨了他一眼。
“我魂魄不穩,爹娘用地藏舍利為我固魂,一旦失去,三個月內我必死無語。三個月我正好能趕到三途河城,陛下難道不喜歡看見我隻來得及看一眼三途河城就魂飛魄散,甚至臨死前看見的依舊是屠殺我全族之人,以及祁家骨灰被全城踐踏的情景。”
祁真微的聲音毫無感情,甚至沒有任何起伏,就像吃飯喝水那樣平平淡淡。
然而汪乾睿卻聽得頭皮發麻,仿佛有一把尖銳的小刀正把他的頭皮生生割下來一般。
道麟君勾著唇角,須臾之後,饒有興趣道:“準。”
祁真微心裡重重鬆了口氣,然而他依舊背脊筆直。
他就猜到道麟君比起殺他更想折騰他,隻要他路上快些,在魂飛魄散之前,他足以打下三途河城,殺光每一個姓汪的,用他們骨灰重鑄城內的每一條路。
此刻,祁真微心甘情願地從命魄中取出地藏舍利,放在汪乾睿手裡。
這個時候祁真微才不屑地看了汪乾睿一眼,多看一眼,都是浪費。
走出宮殿。
祁真微明白,他的命在此刻進入倒計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