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黏在脖頸,她邊喝杯子的冷水,邊不停寫練習冊上的習題。之後他從後門回?來,從校褲掏出冰棒往後桌一扔,鬆散往椅子靠著,接著大腿被冰得一顫,她低頭?,從課桌底遞來一隻冰棒,手指修長白淨。
“我不要。”
推回?去,他不耐其煩地再推回?來,語調勾著笑,“你不熱啊?”
黎初漾倔強,“不熱。”
突然,整間教室陷入一片黑暗,班上同學?吵嚷抱怨怎麼這種時?候拉閘,讓原本的燥熱再次升溫。
就在這時?,臉頰貼上一隻冰涼的手,他不以為然,“舒服嗎?”
黎初漾頓住,抬頭?。
目光朦朧接觸的瞬間,蕭閾也楞了楞,手沒拿開,指尖慢慢暈上她皮膚的熱。
他率先反應過來,縮回?手,把冰棒包裝一撕,硬塞到她手裡,喉結上下滾動,“快吃,再不吃白買了。”
一根綠豆味的冰棒,外麵的冰麵有些化了,黏稠的水順木棍滑進包裝。
黎初漾捂著臉,聲音小到自己聽不見?,“謝謝。”
蕭閾右手撐腦袋,望著黑板,淡淡嗯了聲。
不知過了多久,他抬筆往練習本寫了一段話,脊背斜靠椅背,不動聲色地傳到她桌麵。
——你怕不怕黑?
她抿了抿唇,手不自然地往臉頰貼,輕輕點?了點?頭?。
蕭閾沒說話,換了隻手撐頭?,右手指間漫不經?心地轉著筆,速度時?快時?慢,像綻開的花。
黎初漾一向搞不懂他,小口吃綠豆冰,等喉到胃徹底清涼,旋轉在他指間的筆停了,他握住筆的尾部,手自然垂落,向上抬了抬筆的另一端。
教室吵鬨,卻也靜謐,稀薄昏暈中蕭閾的側臉線條流暢深邃,睫毛長而濃密,鼻梁那顆痣有點?誘人?。
見?她沒反應,他用?筆戳了戳她的腿。那是支圓珠筆,一按一鬆,彈簧咯噔響兩下。
奇怪,心裡和?身體?動作一並變得奇怪,她慢吞吞地用?包裝卷住光禿木棍,丟進課桌中間掛的垃圾袋,神不知鬼不覺地握住了筆另一端。
害怕被人?發現,她一動不敢動,腰杆挺得筆直,但?眼神到處亂晃,心跳快湧出來,體?感變得清晰,手心、指腹全在冒汗,連空氣都被潮熱氤氳。
後來教室再次明?亮,學?校廣播解釋突發事件,她埋頭?繼續做習題,他背對她趴在課桌睡覺,一切青澀的鼓噪微妙仿佛是錯覺。
隻有黎初漾自己知道,她說了個謊。
時?過境遷,竟已?過去快十年。
這麼多年,感情總是沒有結果,在反抗與墮落間,選擇了折中的最?無聊的方式,逼迫自己往前繼續緩慢沉重地前行。
心臟緊縮,黎初漾低下頭?克製情緒蔓延,心裡抵觸,卻因為他的肩與她挨著,不由自主想起那天,練習冊那道怎麼解也解不開的數學?題,想起裝作不經?意悄悄看向窗戶,玻璃倒影著羞紅的臉和?少年潔白的襯衫,還有被記憶折疊起來放在窗外永不停歇的蟬鳴聲。
到底什麼才能成為佐證,證明?埋藏在記憶裡的遺憾,也期望得到一次彌補的機會。
“怕啊。”
話音落,她被銬住、有些發涼的手被蕭閾緊緊握住,他手心的薄汗黏乎乎傳到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