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溫迎回頭朝著阿道弗斯笑了笑說：“阿道弗斯, 你先去休息吧。你的家人, 應該挺擔心你的。”
受傷的精靈經曆長途飛行, 回到精靈領域內睡一覺，也是療傷。
精靈王側眸，身邊的侍從微微欠身，後退幾步轉身走向阿道弗斯。
看到失蹤許久的家人回來, 心情自然是激動的。
但礙於其他人在場, 連哭聲都是哽咽的。
精靈王揮退了其他侍從，自己在前帶路。
“族中最近事多雜亂，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請多擔待。”
精靈族人不多，也可能是提前叮囑過，一路上除了最開始幾位侍從, 後麵都沒有再見到過精靈。
房屋建設與外界不同, 多為木頭房子，跟各種新型材料堆砌, 木屋反而有種化繁為簡的質樸。
茂盛的恣意生長的植物更是顯得比外麵更富有活力。
空氣環境對植物生長影響很大，培養皿長出來的都未必會有這樣的效果。
嚴應淮：“喜歡？”
溫迎指腹擦過葉片，“嗯，這裡環境很好。”
要是能把這裡的植物等比複刻在龍族星球上就好了。
最重要的是——沒有蚊蟲！
野外生長的植物越是濃密，蚊蟲越是多，你永遠不知道葉子下麵藏著多少小生物。
但是精靈族的植物連一隻小蟲子都沒有，更不用提毒蟲毒蛇什麼的。
即使龍族並不懼怕蟲子，但看花看草的時候飛出來亂七八糟那些就很影響心情嘛。
嚴應淮點點頭，“那……”
喬裡爾有獅子的事在前，現下怎麼可能給嚴應淮一個吸引幼龍的機會，當即開口：“那等事情結束以後，可以跟精靈族交易這些植物，種到咱自己家裡去。”
嚴應淮頓了頓，“是。”聲音都沉了許多。
精靈王注意到兩位龍族之間的摩擦，在龍族中間出現這種小型爭執從而演變成打鬥，也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通常這種打鬥隻是鍛煉，並不會傷及根本。
隻是……精靈族就這麼大點地方，要是兩位龍族同時化為獸形打起來，隻怕得把精靈族居住地毀了個乾淨，可能到時候連精靈領域的保護層都得被誰的一尾巴拍碎。
精靈王有些憂心，卻沒有表現出來，隻多看了兩眼，不知不覺間落了速度，與溫迎並排。
溫迎突然問道：“阿道弗斯是你派遣出去的嗎？”
精靈王意識抽離，聞言先是一怔，旋即苦笑道：“對。”
“精靈領域支撐所依賴的能量即將枯竭，一旦屏障消失，精靈族全然暴露在星際之中，那對精靈族而言，是一場大災難。”
精靈王輕歎了口氣，目光虛無的望向遠處，“這麼多年了，我一直秘密派遣精靈，出去尋找可以代替能量的東西，但迄今為止，找回來可用的東西都勉強支撐，並不能長久使用。”
精靈離開精靈領域很危險，但是如果他們不去，等精靈領域散開，那對精靈族全族而言，都是滅頂之災。
溫迎：“先前的能量是什麼？”
“那是……前幾任精靈王隕落後凝結的本源。”在被人類製成治療血包之前，精靈族也是有過輝煌的。
“現在資源匱乏，本族中鮮少有精靈能凝出本源，即使是我也不行。”
如果可以，精靈王早就自儘，頂上這日益消散的能量。
“這事一旦宣揚出去會引起恐慌，前段時間被我二兒子巴茲爾覺察到不對，他自告奮勇潛入水底去檢查存於水中的本源，結果手一觸之，便瞬間失去了意識，將他撈上來的時候麵色倒是如常，隻是無論怎樣都無法將他喚醒。”
“本源能量暗淡，我懷疑是在接觸時，有部分能量被引入了巴茲爾體內，他的身體不足以支撐這份能量，不抽離便無法蘇醒。”
“我聽聞龍族精神力強悍，這才貿然向龍族求援。看看有沒有什麼辦法，可以把能量從巴茲爾身上剝離。”
精神力霸道的情況下，或許可以直接把能量驅逐。
隻要從巴茲爾身上離開，本源力自然會回到水中。
主要還是……
原本的本源支撐精靈領域就已經是岌岌可危，現在又有大部分本源被剝離，豈不是催促精靈族走向毀滅嗎。
如果不是實在沒有辦法了，也不至於把族內的秘辛都交代乾淨了。
精靈族向龍族求援時，說的並沒有這麼詳細。
聽到內情的溫迎不由得挑了挑眉，“我們直接去看巴茲爾吧。”
茶就不喝了，他也很好奇巴茲爾現在的情況。
精靈王聞言說：“好。”
還沒到會客室，腳下一轉，精靈王又引他們去了另一條路。
……
“王。”
巴茲爾房門前，精靈族守衛微微欠身行禮。
“巴茲爾怎麼樣？”
守衛說：“二殿下還在昏睡，似乎是入了夢魘，時不時會說些夢話，像是血，滾開之類的，更多的，就聽不清了。”
先前也聽到過這些夢話的精靈王神色淡淡，“下去吧。”
“是。”
精靈王推開門，解釋道：“這邊離存儲本源的河流最近，在巴茲爾昏迷以後，我便差人把他安置在了這裡。水流聲會有影響嗎？”
“不會。”溫迎一進門就聞到了一股很重的藥味，中西藥還有一些種族特有的藥膏藥劑，實驗瓶一樣的瓶瓶罐罐擺了滿屋，看得出來，是按照病治過。
都知道不是病，後麵都用上藥了，想必也是走投無路了。
“我先看看。”溫迎沒有貿然動手，得檢查一下是什麼情況，巴茲爾麵色紅潤，呼吸平穩，如果不是知道他陷入昏迷，隻看麵色的話，那就跟正常入睡沒有什麼區彆。
不過……
一靠近就能感覺到巴茲爾身上蓬勃的能量。
跟踏入精靈領域瞬間的感覺是一樣的。
“要不讓我先試試？”在不知道裡麵什麼情況的前提下，喬裡爾想的是，他先探探路。
溫迎的精神力觸及到本源力以後瞬間被吸納，腦海中瞬間被片寸的畫麵覆蓋，他驀地睜大了眼睛，“我……”
喬裡爾：“什麼？”
溫迎輕聲說：“我可能得睡一會。”
“啊？”
話音未落，溫迎已然閉上了眼睛。
第117章 第 117 章
喬裡爾：“？！！”
睡的太快了吧, 這睡的也太快了吧？！
這看著就不像是正常睡眠該有的樣子啊！
喬裡爾驚愕之餘上前去扶，嚴應淮這個時候卻莫名走到了他前麵。
溫迎失去意識，嚴應淮也不裝了。
喬裡爾咬牙切齒，“撒、手。”
嚴應淮沒跟他計較這個, 但也沒撒手就是了, 總歸溫迎睡在他懷裡, 喬裡爾也不敢用蠻勁硬搶, “他情況不對。”
隻簡簡單單五個字，喬裡爾瞬間就不動了。
精靈王看見溫迎毫無預兆的睡了過去, 他一口氣差點沒喘上來。
好好好。
精靈族本源消耗殆儘之前，還能供精靈族生存幾十年, 現在好了, 龍族唯一小輩, 有史以來唯一的治愈係幼龍, 剛來連口水都沒喝就直接昏了過去——雖然嘴上說是睡著了，可眼下種種情況表明，他就是毫無預兆的昏迷啊！
看樣子，精靈族今天就得沒。
喬裡爾試圖用精神力去與接觸溫迎的精神力, 畢竟他也是被溫迎療愈過的, 想得到反饋應該也是一件很簡單的事，可他的精神力一縷進入，瞬間石沉大海。
得不到反應的喬裡爾兩眼一黑，心裡‘砰砰’直跳，轉頭怒喝,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精靈王也沒想到事情會演變成這樣, 用急轉直下都不足以形容這一切發生的速度，太快了, 真的太快了，“或許是跟本源有關，小殿下可能也是一時無法消化，所以……您先冷靜一點，先克製一下獸化，我們想辦法先把小殿下喚醒好嗎？”
主要是……他們本族的人也不是沒有嘗試過精神力喚醒，但毫無反應，也沒有被引導致昏迷，這跟精神力強度也沒關係，有他們在前實驗，所以在看見溫迎昏迷以後，精靈王也懵了。
這是從未出現過的情況。
是精靈族上下幾百人用精神力引導後，都沒出現過的情況！
簡直讓人猝不及防。
喬裡爾和嚴應淮雙雙抬頭，“有什麼辦法喚醒？”
精靈王被兩位成年龍族這麼盯著，頓了頓，有什麼辦法……能有什麼辦法？
要是有辦法，他二兒子也不會一直到現在還處於昏迷狀態，他也不用求助龍族了。
但顯然，眼下這番話是無法說出口的。
精靈王想了想，模棱兩可的給出答案說：“或許，我們可以去藏書閣看看？”
不確定是否會有解決辦法，但現在……必須有一個合適的理由。
嚴應淮把溫迎抱了起來，事不宜遲，言簡意賅道：“走。”
喬裡爾看了一眼昏睡的精靈族二殿下，在溫迎接觸以後，明顯感覺到二殿下身上的本源之力淡了許多。
他歎了口氣，“帶路。”轉而瞪了一眼嚴應淮，咬牙到臉頰緊繃，“把小殿下給我。”
嚴應淮攏著人淡淡道：“安靜，不要浪費時間。”
喬裡爾深呼吸，默念：他抱著小殿下呢，他抱著小殿下呢，不能打、不能打……——
精靈族藏書閣內。
樓亭一樣的建築古色古香，內置十七層，每一層都環在閣樓內側安置書架。
其中就夾雜有精靈族曆史卷，以及曆代精靈王在位期間政績，也詳細記錄了他生平所為。
包括最後集生命力凝為本源，也有明確記載。
這些，精靈族人都是牢記於心的。
畢竟所處在這四方天地，無法出去，避免暴露精靈族位置，也明令禁止族人與外界聯係。
生命漫長且枯燥無味，藏書閣裡的書，以及精靈族的曆史卷，就成為了大家打發時間最好的東西。
圖書管理員抱著文檔，一排排做著標記，聽到開門聲，笑道：“正是食堂開飯時間，你們不去食堂吃飯，跑來……”
聲音在看見下麵來人時頓了頓，她忙放下手上的檔案，從樓梯上跳下來，翅膀輕輕煽動，翩然落下，“王。”
精靈王說：“把與曆代精靈王相關的記錄書籍全部調出來。”
圖書管理員雖然不明所以，但聞言還忙起身照做，轉身之際不由自主的看向精靈王身後的人，強大的壓迫感讓她心下一跳，忙重新飛回樓梯。
作為專門管理圖書的精靈，都不用翻看記錄，每本書放在什麼地方她心裡都一清二楚。
隻見精靈在上半空飛來飛去，懷裡抱著的書也越來越多。
——“都在這裡了。”
忙忙碌碌許久。
長桌上擺了幾摞書，“這些是紀實內容，這些是有經過後代撰寫，有部分改編，還有……”
圖書管理員分門彆類，按照內容的真實性分成了幾份。
精靈王看著滿目書籍，輕聲說：“這裡，或許會有答案。”
萬事發生總有緣由，也許，是有什麼被他們忽略的東西。
“這得翻到什麼時候去？”喬裡爾看見這些書嘴角抽了抽，他真是急暈了才會相信他們自己二殿下都弄不醒的人，會有辦法喚醒幼龍。
幼龍一暈，喬裡爾大腦幾乎宕機。
就該他先嘗試！
正憤憤不平著，喬裡爾感覺指尖被碰了一下。
離他最近的人就是嚴應淮，因為幼龍在嚴應淮的懷裡，他不想離幼龍太遠。
所、以？！
喬裡爾張嘴就要罵，“你有——”
罵人的話還沒出口，那隻手握住了他的指尖。
“小、小殿下？”喬裡爾很慌，腦子也很懵，“小殿下你是醒著呢嗎？”
溫迎仍舊雙眸緊閉，嘴唇卻動了動，“我看到了，很快就好。”
幼龍的聲音很輕，像是在夢中時模糊不清的囈語，“我沒事，再等等。”
“好。”剛才溫迎昏的突兀，隻來得及說一句睡覺，擱誰誰不慌，現在又聽到溫迎說話，即使他沒睜眼，喬裡爾都差點喉間哽咽。
小殿下要是真在他的保護之下出了點什麼問題，都不用等其他人埋怨，喬裡爾自己把自己煉成本源的心都有了。
還好沒事。
溫迎一開口，在場三人都同時鬆了口氣。
精靈王翻開書頁的手都在抖，好好好，有意識就好。
有意識就好。
精靈王問道：“那這些……還看嗎？”
嚴應淮起身，“既然溫迎沒事，也不用多費時間在這些東西上，勞煩準備一間客房。”
“好。”
喬裡爾本就看嚴應淮不順眼，這會看他抱著自家小殿下走來走去更是恨得牙癢癢，“我說你湊什麼熱鬨呢。”
他跟上前去，嚴應淮像是為了躲他一樣，直接一個側身，讓喬裡爾伸手的機會都沒有。
但轉身的瞬間擦到桌上文件夾一角，一摞的文件瞬間傾倒。
‘嘭’
不同顏色的文件夾劈裡啪啦掉了一地。
夾在裡麵的部分文件半空中快速翻頁，散落的紙張飄飄，慢慢落到文件夾上。
“看你弄的。”喬裡爾俯身幫忙撿起來。
但在他低頭看見文件夾最上麵的紙張時緩緩皺起了眉頭，“這是……”
精靈王見他麵色不對，還以為上麵寫了什麼不得了的事，忙上前試圖解釋，在看見隻是一張打印在紙上的照片時，暗暗鬆了口氣，還好，隻是一張照片。
“這是精靈族第三任精靈王，費利克斯．米爾，他曾經有過被人類捕捉的經曆，據說，這張照片就是在那時候留下來的。身邊的人，應該也是當時，費利克斯．米爾在實驗室認識的朋友。”
隻是拍攝於22世紀的照片，到星際時代時間久遠，即使再怎麼珍視，也不可避免的出現照片模糊的情況。
喬裡爾將照片翻轉，沉聲問到：“這個人，為什麼跟我們小殿下第二次蛻化後的樣子那麼像？”
幾乎，一模一樣。
第118章 第 118 章
喬裡爾的指尖落在精靈王身邊的人身上, 這已經不是年齡的問題了，他們都不是同一個時代的人同一個種族的人！
這跟複製粘貼沒什麼區彆。
如果不是這張照片的材質摸起來明顯與星際使用材料相差甚遠，喬裡爾甚至都要懷疑，這個是精靈族在小殿下從公開場合露麵以後, 截圖下來後, P到了這張照片上。
精靈王對外界了解甚少, 他隻知道龍族出了一個小殿下, 但長相卻一無所知，而且, 對於已經逝世的人，且非他們精靈族中人的話, 也不會過多去窺探以前的事。
所以……精靈王此刻, 也是聽喬裡爾說了以後才意識到不對, 看看照片, 再看看嚴應淮懷中抱著的人，“或許，是巧合？”
世界之大，過去未來, 出現兩個長相相似的人也不是什麼值得驚訝的事。
喬裡爾淡淡道：“每一個龍族都是獨一無二的。”
言下之意就是, 這種巧合，根本不會存在。
即使世界上真的有，那相似的兩個人之中，絕不會有一個人是龍族。
龍族誕生於天地，上天造物不是開玩笑的。
喬裡爾沉聲說：“把費利克斯生平相關所有資料全部找出來, 帶過來給我。”
眼下最重要的, 還是先帶溫迎去客房休息。
精靈王點了點頭，側眸示意, 旁邊的精靈立馬動身幫忙尋找起來。
嚴應淮深深看了那張照片一眼，眉頭深深蹙起。
“看什麼呢？”喬裡爾白了他一眼，一對上嚴應淮就沒好氣，把照片往懷裡一揣，“趕緊走，還抱上癮了你。”
趕緊去客房把小殿下放下來，我好給你兩拳。
投鼠忌器，喬裡爾連手都不敢動。
精靈王安排的客房就在本源泉水不遠處，他兒子也在這邊，都在這個附近，哪邊出了什麼事，路上不遠都來得及照顧。
嚴應淮把溫迎放在床上，正欲起身，突然腕上一緊。
“乾嘛呢乾嘛呢？”喬裡爾語氣不善，“撒手！”
嚴應淮：“他抓著我。”
喬裡爾‘切’了一聲，“抓你怎麼了？我龍族小殿下抓個人還要跟你打報告？抓的就是你。”
嚴應淮：“……”
懶得跟他計較。
精靈王背後精靈端著托盤走了進來，“王，您要的所有相關資料都已經找出來了。請您過目。”
致使溫迎陷入昏睡的本源之力，是前幾任精靈王凝結而成，而與溫迎容貌一至的人又與第三任精靈王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或許，這些資料裡，有著溫迎致使溫迎昏睡的答案。
一時間，喬裡爾也懶得和嚴應淮磨嘰，直接拿起最上麵的文件夾翻看。
嚴應淮眉頭緊皺，“那張照片，可否借我看看。”
喬裡爾翻動文件的指尖一頓，琢磨一下，把東西從口袋裡翻出來，“就給你看一眼……”
話沒說完，夾在指尖的照片直接從他手中抽離，“誒——你！”
嚴應淮沒有理會喬裡爾，隻低頭看著這張照片，指腹摩挲著照片中的與溫迎模樣相似的人，視線又從照片逐漸轉到溫迎身上，視線遊離之間，他越發沉默。
喬裡爾翹著二郎腿，一目十行，時不時還要抽空瞥嚴應淮一眼，重點在溫迎握著他的手腕上，我看小殿下鬆手你握上去的，一拳給你打成腦震蕩。
精靈王那邊也緊鑼密鼓的跟著翻，他不知道要翻什麼，但全部都看一遍，總能從中查出蛛絲馬跡來。
最主要的是，喬裡爾還在翻，他也不好呆站在這裡什麼都不乾。
能幫上忙最好，要是幫不上也是沒閒著。
喬裡爾連翻了幾個，都沒有找到跟那個人有關，“你之前說，第三任精靈王有被人族捕捉的經曆，那他在實驗室的相關資料都是哪些？”
精靈王頓了頓，猶豫間很快給出答案：“沒有。”
他知道資料的具體內容，翻看也隻是找更多細節，聽喬裡爾這麼問，也是無需重新翻找：“那些事與人族有關，精靈族無法記錄到。”
人族即使有，那也是當年，時間過了這麼久，實驗室都沒了，甚至連捕捉精靈的資料都很少，又怎麼會有這麼久之前的。
喬裡爾抿了抿唇，那這些資料，翻看還有什麼意義。
他指尖微彎，撚著文件一角，正要開口，病床邊的嚴應淮突然一頭朝著床上的溫迎栽去。
“誒？！”喬裡爾一個激靈，動作快於反應，直接伸手抓住了嚴應淮的衣領，“你想乾什麼？！”
他厲聲問著，低頭卻見嚴應淮不知何時閉上了眼睛，這樣子，跟溫迎陷入昏睡之前一模一樣。
嚴應淮薄唇輕啟，低沉著聲音說：“我、睡一會。”
話音還未消散，頭一歪，就沒了意識。
喬裡爾：“？？？”
等會。
我們三個人出來，就剩我一個清醒的？
孤立我是不是？
精靈王見狀也是滿目愕然，一副天塌了的樣子。
不、是——！
一個一個暈嗎？！
前麵的還沒醒，後麵的又跟上？
喬裡爾一時間還真有些不知所措，“現在怎麼辦？”
精靈王怔了怔，琢磨著喬裡爾這麼問話的深意，猶猶豫豫斟酌著說：“這張床可以拓展出一個身位，如果需要的話，不必再找一個客房，可以讓這位先生暫時休息在這。”
喬裡爾：“……”
誰問你這個了。
他看了看溫迎，又看了看嚴應淮，以及不知道什麼時候十指相扣交握到一起的手。
喬裡爾磨牙，“那就打開拓展。”
總不能真把嚴應淮手切了留下，小殿下醒了嚇到怎麼辦。
“好。”——
隕落的精靈王凝出的本源之力力量強大。
昏迷中的溫迎的意識朦朧，像是被洪流帶入漩渦，看著過往細碎的記憶片段，突然間畫麵定格，一個身著病號服，短栗色頭發麵色蒼白的少年與他四目相對。
——那是，穿書前的他自己。
溫迎驀地睜大眼睛。
下一刻，環境驟然崩開，幽深的環境一寸寸破裂，斑駁的記憶逐漸染上色彩。
大片白色籠罩在眼前。
22世紀，實驗室內。
身形消瘦的少年坐在病床邊，空蕩狹小的單人間內，隻能容納一張單人床，消毒水味充斥在鼻腔。
屋內無窗，隻有一扇上了鎖的門。
溫迎沒有父母，也沒有與親戚相關的所有印象，他自有記憶以來，就是在這個房間內，會有人按時來取血，也會有人按時帶他出門望風，更多的時間，還是待在這個四四方方的房間，跟桌上一摞書籍作伴。
溫迎安靜沉默的像是一座沒有感情的雕塑，房門打開的聲音在寂靜的房間內響起，身著白大褂的男人麵無表情的走進來，“手。”
溫迎抬起手臂，右臂上青青紫紫滿是針孔的痕跡。
他與生俱來的自愈能力，讓他可以在任何受傷的環境下快速恢複，但過量取血，就像是放乾泉水的泉眼，恢複變得極其緩慢，他頓了頓，“我換……”
溫迎想說換左手來抽血，但沒等他說完，男人一把扯過他的手臂，沒有任何消毒措施，針管直接刺入。
鮮血汩汩而出。
溫迎原本蒼白的麵色越發慘白，血液的過度流失讓他變得虛弱。
無需在意取血量，留他不死，其餘血液全部抽離。
男人拔出針頭，轉身就走。
關門之際，咆哮的低吼聲驟然響起，帶著蕩平周遭一切的能量，恍若連屋子都被晃動到震顫。
溫迎頓了頓，慘白到無一絲血色的唇瓣微動，“那是什麼……”
實驗人員關門的手一僵，回頭望向遠處，沉聲說：“是龍。”
第119章 第 119 章
‘哢噠’
房門重新關上, 屋內又再度陷入沉寂。
溫迎輕眨了下眼睛，看著緊閉的房門，呐呐道：“龍？”
……是什麼？
他茫然的將視線轉到床頭的書本上，書上並沒有說過龍是什麼。
這些書被反複翻閱已經起了毛邊, 即使很愛惜的用廢紙包上了書皮, 也依舊不能改善多次翻閱以後逐漸鬆散的書頁。
抽過血後有些疲憊, 溫迎躺回床上, 雙手交疊搭在腹部，閉上眼睛卻許久沒有睡意。
房間的隔音很好, 隻要房門一關，就像是把這個空間隔絕到了一個獨立的異次元, 無法窺探外麵究竟發生了什麼。
從剛才門縫打開一瞬聽到的巨響來看, 外麵情況不小。
但……在這裡, 爭執與小規模戰鬥似乎是常態。
溫迎以前望風的時候也看到過。
屋內沒有時鐘, 也沒有可以分辨時間的參照物，永遠隻有頭頂懸掛著的一盞燈，隻要不關，燈會一直長亮。
溫迎昏昏欲睡間, 頭頂的燈泡突然閃了兩下, 他被晃的眯起眼睛，剛做起身，冰冷尖銳的觸感抵在了他脖頸處。
“彆動。”
溫迎一愣，房門平時都會落鎖，非工作人員打開都會發出爆鳴警告, 可現在……並沒有工作人員在, 那他是怎麼進來的？
這樣想著，溫迎也沒忍住問出了聲, “你怎麼進來的？你們龍族還會……”
“閉嘴。”
抵在頸間的尖刺似乎又近了幾分。
被扼住脖子的溫迎卻毫不在意，甚至側頭去看背後的人。
“彆動！”背後的人似乎被他的動作驚了一下，聲音低沉間不免急促。
溫迎輕輕‘嗯’了一聲，又問：“如果動了會怎麼樣？”
“會死。”
溫迎若有所思的點點頭，然後直接轉過頭，“這怎麼死？”
被困在這裡失去自由的都是被捕捉為實驗品的受害人，男人無意傷害，見狀下意識收手，尖銳的指尖卻還是在溫迎白皙的頸間留下半圈血痕，隻劃破表皮，鮮血順著傷口流下。
溫迎見他愣住，抬手在男人麵前晃了晃，“你為什麼不說話了？”
頓了頓，溫迎看見了男人胸前血肉模糊的傷口，身上的衣服遭受重擊與血肉粘連，混著血肉的一堆似乎想堵住胸前的……血窟窿。
指尖挑起的被血浸透的布料，男人一把握住他的手腕。
“你，疼不疼呀？”溫迎感覺到握著自己手腕的那隻手在顫抖，他明亮的眼睛暗了暗，“我流血，也很疼。”
男人蹙起眉頭，還沒等他再次開口，瑩白色的光暈子掌心蔓延，他手背上仍在流血的細小傷口在光暈的籠罩下一點點縮小，直至完全消弭。
胸前的貫穿傷，虛掛在身上的碎肉連帶著傷口一起被撫平。
性命垂危的致命傷，短短時間內痊愈到與常人無異。
男人神情怔愣的看著麵前消瘦的少年，溫迎朝他彎了彎眼睛，蒼白的薄唇張了張，似乎想說什麼，但過渡消耗讓他話一開口便失去了意識，閉上眼睛，往前栽去。
心口被冰涼的額間輕觸，溫迎頸間傷口的血隨著身形變化緩緩凝結，端坐著的男人後脊一僵。
‘嘭嘭’
‘嘭嘭’
他為什麼……
‘滴答’
凝結的血液帶著滾燙熾熱的溫度，輕輕落在他手背上，卻像是被重重敲擊——
“是真的！痊愈了，真的痊愈了！連點疤痕都不見！”
“那傷是這麼多人，眾目睽睽之下都看見了的，我就說他可以做到！”
“他能做到的，比他血液能做到的要多的多。”
……
耳邊嘈雜的聲音擾人清夢。
溫迎掙紮著想要睜開眼睛，但沉重的眼皮卻無論他如何努力都無法掀開。
以往這個時候，他睜眼應該在打滿燈光的床上，被手術刀劃破腹部，被人剖析觀察。
強大的治愈能力讓他的心臟即使裸露在外，也能自如跳動。
但……很疼。
麻藥會影響觀察，刀具割破皮膚的感覺讓溫迎心下一顫，過度清晰的記憶讓他猛的睜開了眼睛。
可這次，入目卻不是熟悉又刺眼的白熾燈。
屋裡沒有開燈，隻有床頭櫃上擺著一個小台燈，亮著暖橙色的光暈。
這是、哪裡？
陌生的環境讓溫迎有些緊張，未知的事往往帶來的都是痛苦的後果，他不知不覺間坐起來，指尖死死蜷在一起。
“你醒了？”
昏迷前聽到的熟悉聲音，溫迎驀地抬眸，看著從外麵走進來的男人，“是你。”
即便隻是一麵之緣，但也算是見過的人，他見到的人一共就那麼多，要按照見麵的次數來算的話，麵前的男人也算的上是熟人了。
溫迎：“這裡是哪裡？”
“我的房間。”男人端著托盤坐下來，“吃點東西。”
溫迎長大了嘴巴，“你的房間？”
這麼大！
進來的那扇門後不是走廊，或者，這是一個套間。
單單一個房間，都比他現在的房間要大好多倍。
男人說：“你喜歡，可以住在這裡。”
“不行的。”溫迎指尖卷著柔軟的被子，“我不能隨意離開那個房間。”
話音落下，溫迎突然‘誒呀’一聲，“我不能離開那個房間的。”
說著他就要下床回去。
男人卻先一步把他按了回來，“我跟管理層交涉過了，你可以留在我這。”
“嗯？”
“很驚訝他們會同意？”
“管理層是什麼？”
對上溫迎懵懂求知的眸子，男人一僵，“……就是，抽你血的那些人的，上司。”
“那上司又……”
“是有權利的人。”這次不等溫迎問，男人便主動開口說：“權利是可以讓他們在這所實驗室中有肆意支配的資格。”
溫迎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男人問：“你一直待在這裡麵嗎？”
“對呀。”溫迎不知想到了什麼，勾了勾唇說：“偶爾也會去外麵，上次在玻璃房，我看到了大樹。費利克斯就住在樹上。”
“費利克斯？”
“嗯！他是我的朋友。費利克斯可是精靈哦。”溫迎笑著說：“很厲害吧。”
男人神色淡淡：“嗯。”
溫迎：“你叫什麼名字？”
“嚴應淮。”
“嗯……他們都叫我一號，但我給自己取了一個名字，叫溫迎。”溫迎輕抬下顎，顯然對自己的名字非常滿意，“這可是在書上翻了好久才取出來的名字，很棒吧。”
“很棒。”嚴應淮將粥推過去，“先吃東西，你很愛講話。”
“無聊嘛。”溫迎抿了抿唇，除了被取血的時候，大多數時間他都是見不到其他人的，出門望風的機會有限，從他有記憶以來就隻有兩次，嚴應淮算是除了實驗人員以外，他見過的，時間最長的人。
嚴應淮：“沒人陪你？”
溫迎搖了搖頭，“之前我嘗試過自己跟自己講話，但是後來被發現了，他們說我這是……哦對，有病。”他有些失落的低下頭，“然後他們就不許我這麼做了，給我送了一些書，讓我沒事就看書。”
開始還好，但隻有那些書，溫迎記憶裡，他還沒有桌子高的時候就已經開始看那些書了，到現在，他已經快比兩個桌子摞起來一樣高，看的，還是那些書。
溫迎看到嚴應淮這裡有一整麵的書櫃，咬著勺子呐呐道：“你這裡有好多書。”
“你都可以看。”
溫迎‘咻’的轉頭，“真的嗎？”
“嗯。但是現在，先吃飯。”嚴應淮點點桌麵，托盤上的食物邊吃邊聊，溫迎卻連粥都沒喝兩口。
“我吃飽了。”溫迎並沒有吃下多少，“謝謝款待，很好吃。這是什麼東西？”
嚴應淮給他夾菜的手一頓，“粥。你沒有吃過嗎？”
“沒有。”溫迎單手撐著下顎，“我不吃東西。打針以後就不餓了。”
準確來說是不需要吃東西，饑餓不會奪走他的性命。
嚴應淮定定的看著他，長久沒有進食，胃部萎縮，即使是好消化的米湯也不能多吃。
“你怎麼啦？”溫迎見他一動不動，“對了，他們為什麼會允許我待在你這呀？我之前想和費利克斯一起，他們不同意，還很生氣的關我禁閉。”
因為他們認為他態度不端。
嚴應淮想了想，因為那些實驗人員發現，你主動釋放的療愈能力，遠遠比你血液能起到的治療作用要強大的多。
抽血解剖是下下策。
嚴應淮用他們想要的東西做了交換，在高層會議後，獲得了暫時相處權。
中間事情繁瑣麻煩，再加上溫迎對許多事許多詞了解甚少，解釋起來並不容易，猶豫半晌，他輕聲開口：“我把他們打了。”
溫迎聞言睜大了眼睛，“打、打了？”
“你好厲害，你身上的傷也是他們他的吧。他們是壞人。”溫迎哼哼兩聲，“你是被他們從外麵抓進來的，外麵是什麼樣子的？費利克斯說，外麵的世界很大很大，像是好幾十本書那樣大，是真的嗎？”
“是。”雖然不知道用書的大小來形容環境是否正常，但這或許是比較好讓溫迎理解的描述。
溫迎歎了口氣，“那你好可憐呀，被抓緊裡麵的人，我沒見他們出去過。”
即使在實驗中死去，屍體也不會被運送出去，而是就地泡進罐子裡。
有些是整體，有些是分開泡，反正是不能離開的。
嚴應淮聽出他話裡對外界的渴望，問道：“你想出去看看嗎？”
“我不能出去，他們不會允許的。”這對溫迎來說，似乎是一個不可提及的禁忌。
嚴應淮說：“我來想辦法。”
“真的嗎？”溫迎眼睛亮了亮，“你真是個好人！不、是好龍！你要是真能帶我出去玩的話，我宣布，你就是我最好的朋友了！”
“費利克斯呢？”
溫迎想了想說：“我跟他第二好。”
第120章 第 120 章
如果說, 費利克斯是溫迎在實驗室能認下的朋友。
那同住在一間宿舍的嚴應淮，跟溫迎的關係絕對是最好的。
“這些吃的我先收起來，粥放在床頭等餓了再喝。”嚴應淮端起托盤，單手撤掉床上的矮桌說：“先休息一下。”
或許是常年不見光的緣故, 溫迎的膚色處處透著不健康的白, 或許也是終日過渡抽血導致的氣血不足, 導致麵上看起來沒什麼顏色。
已經是十八歲的年紀, 身形卻還不到一米七，手腕纖細的不足他的一半。
無論怎麼看, 這都不像是一個健康的人。
“我不想休息。”溫迎捧起床頭櫃上的粥，“我再喝會粥吧。”
自己待在房間裡, 除了抽血就是睡覺, 長久下來他有些厭惡睡眠, 或者說, 厭惡一成不變的生活方式。
但厭惡與排斥，並不能給這種生活帶來任何改變。
溫迎從長久地拉鋸戰中隻能沉默的被環境吞噬。
現在好不容易到了一個新的環境，如果不是撐不住，溫迎連眼睛都不想合上。
“你想做什麼都可以, 吃不下也不用勉強自己。”嚴應淮看出這隻是他找的一個, 讓自己不休息的理由，便拿下他手裡的碗。
溫迎愣了愣，“我……”
“電視暫時還不能看。”嚴應淮收起粥，“我去找找有沒有書。”
能待在實驗室裡的，除了實驗品, 就隻有實驗人員以及安保, 這三方，哪一方都沒心思看電視。
電視更像是一個裝飾品, 要想看電視，要等線接起來。
“好！”溫迎彎了彎眼睛，“謝謝你。”
嚴應淮說：“你可以在這屋裡走走，這段時間你會一直住在這。”
“這段時間……”溫迎輕聲呢喃著這幾個字，稍一思忖，仍是笑著勾起嘴角，隻這段時間的話，也很好呀。
他從床上下來，地上鋪了地毯，踩在上麵軟軟的。
溫迎一步步向前，環顧四周，視野開闊的房間格外明亮。
身處在地下的實驗室中，本就很少見光，溫迎所在的房間更是像一個四四方方沒開窗的小盒子，但這裡不一樣，陽光是從外麵照進來的。
溫迎睜大了眼睛怔怔的看著，不知不覺間靠近，抬手之際，陽光從指縫中穿過，是……暖的。
比在陽光房的陽光還要暖。
溫迎曾經去過地下的陽光房，也是在那裡認識的費利克斯。
他喜歡那裡。
‘咚’
緩步靠近間，頭撞在了什麼東西上。
溫迎愣住，手在透明的東西上摸索，這個是……玻璃。
這個玻璃好乾淨，跟陽光房的玻璃一點也不一樣。
溫迎透過窗戶向下看去，“那是什麼？”
他指著角落裡的房子問道。
“屋子。”嚴應淮隻看了一眼便收回視線，說屋子不太準確，或者可以說成是實驗人員休息的員工宿舍。
嚴應淮遞過來一個藍色的文件夾說：“我沒找到書，但有這個，你感興趣的話，可以看看。”
書架上的書都是與實驗相關，即使不是實驗，多數也都是解剖醫學，書中還配有圖片和詳細解析。
不知道為什麼，嚴應淮並不想讓溫迎看到這些書。
“這是什麼書呀？”溫迎翻開，紙張摸著還是熱的。
他沒見過幾本書，但都是差不多樣子的，還是第一次見這種夾子一樣的。
“故事書。”嚴應淮想了想說：“是講龍族的故事的。”
溫迎：“你的故事？”
“不。”嚴應淮幫他翻開第一頁，指著上麵的星際曆年說：“這是生命樹對未來龍族落幕的結語，也可以稱之為預言。”
這是未來，會發生的事。
“龍族，落幕？是結束的意思嗎？”溫迎不懂，隻能用自己明白的語言去猜測。
嚴應淮沒有否認這個說法，這個文件夾裡的內容，記錄到龍族最後一個龍去世。
又何嘗不是一種結束。
“啊？”溫迎神情微動，握住嚴應淮的手腕，憂心道：“那你怎麼辦？”
“我……我會為龍族尋找一線生機。”嚴應淮話說的模糊，倒不是刻意隱瞞，隻是涉及生死，即便是手眼通天的龍族，也會有了解不到的地方。
“生機。”溫迎握住嚴應淮的手，虔誠許願，“費利克斯說過，植物生機勃勃是生命力旺盛的象征，你們龍族未來也一定可以生機勃勃的。”
嚴應淮定定的看著他，即便身處這種環境之下，溫迎依舊能笑的如此陽光，似乎沒有任何煩惱與值得他感到憂愁的事，可明明……
嚴應淮垂下眼眸，沉聲說：“嗯。”
一定可以。
“你坐那看。”嚴應淮說：“我去拿點東西。”
“好。”
溫迎一個指令一個動作，乖巧得很。
寬大的多人沙發上，他在一邊角落坐下，柔軟的，包裹性極強的沙發坐上去感覺非常舒適。
溫迎按了按身下的沙發，比他的床還要軟和。
喜歡。
溫迎這邊摸摸那邊碰碰，玩了一會，才翻開嚴應淮給他的書。
第一頁是他剛才看到過的，一顆很茂盛的樹，沒有顏色，黑色線筆勾勒的輪廓，寥寥幾筆，都能看出這棵樹的盛大。
再往後翻，第一行則是名字。
赫爾曼·布龍菲爾德，埃德蒙，喬裡爾……
實驗室裡，很多人的名字也都是這樣子的，所以溫迎能認出來。
名字隻有寥寥幾行，再往下，就是內容了。
‘哢噠’
房門打開的聲音格外熟悉，往往這個聲音出現，就代表幾秒鐘之後，會有針刺進他的手臂取血。
長久連接下來，溫迎對這個聲音已經形成了條件反射，聲音出現，會有刺痛的感覺。
溫迎蜷了下指尖，合上了文件夾，幾步跑到嚴應淮身邊。
相處沒多久，但他對嚴應淮出奇的信任。
房門外的實驗人員推了推眼鏡，語氣平淡無波不帶一絲感情，“到了取血的時間。”
溫迎的手不知什麼時候抓住了嚴應淮的衣擺，死死攥住，整個人都躲在嚴應淮身後，隻露出小半張臉。
實驗人員的話稱得上禮貌，畢竟以前抽血的時候，他們什麼也不會說。
溫迎不想讓那些人為難他的朋友，正要上前，卻被一條手臂擋住去路，他茫然抬頭，就聽嚴應淮冷聲厲喝道：“滾。”
實驗人員哪怕被罵，也依舊是一副淡淡的模樣，隻是拆針管的手頓了頓，並沒有跟嚴應淮起正麵衝突，直接轉身離開。
“他、他走了。”溫迎看向嚴應淮，滿眼不可置信。
“嗯。走了。”嚴應淮‘砰’的一聲把門關上，隔絕了溫迎的視線，“下次再來，要你來說。”
溫迎：“說什麼？”
嚴應淮正色道：“讓他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