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嶽陽樓之事自然已經驚動了英國公府。
宋悠一回府就被管事領到了廳堂。
此時,英國公宋嚴正坐在上首喝茶,他是個傳統的武將,麵容剛毅,常年蹙著眉,十分威嚴。
而宋悠的繼母湯氏則站在宋嚴身側,賢惠的伺候著他用茶。
“父親,您找我有事?”宋悠行至中堂,微微行了一禮。
英國公對這個嫡長女一直不怎麼在意。
其實,湯氏嫁給英國公為續弦之前,曾為他人生育過子嗣。
但因著湯氏與英國公是青梅竹馬。英國公遲遲忘不掉兩小無猜的表妹,恰好國公夫人過世沒多久,湯氏的夫君也病逝了,於是這二人又重拾舊情。
沒多久,二人就生了嫡二小姐-宋媛。
所以,宋悠就更加不受待見了。
宋媛被譽為洛陽城三美之一,原著中,辰王為了她不惜與皇太後爭執,也要和炮灰女配退婚。
可以這麼說,辰王此番主動退婚,一部分原因就是博取美人芳心。
宋嚴冷冽的五官氤氳在一片騰起的水霧之中,他放下杯盞,厲聲道:“你可知錯了?辰王身份何其尊貴,你與他的婚事並無婚書作證,又因與你八字不合,辰王殿下才主動退婚,殿下也曾親自登門致歉,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你今日鬨了這一場,這是要讓英國公府顏麵掃地麼?”
宋家的女兒被退婚,這已經是很沒顏麵的事了,宋悠倒好,非但不避避風頭,還恨不能讓整個洛陽城的人皆知!
未及宋悠開口,湯氏一邊給宋嚴拍著後背順氣,一邊勸道:“老爺,悠兒這也是為情所困,才致一時糊塗,若不,改日請了辰王殿下登門赴宴,再好生致歉。”
宋嚴未作他言,他很享受湯氏的溫柔。
這時,宋悠輕笑了一聲,“母親這是說笑呢?辰王主動退婚,已是不守信諾之人,我此番行徑隻是為了保住英國公府的名聲,讓外人知曉,我宋家的女兒不是說棄就能棄的。”
“母親這般維護辰王,莫不是還將他當做未來姑爺?”
宋悠一語中的。
湯氏的確就是這麼想的!
如今,辰王奪嫡的勝算最大,湯氏自然是巴望著自己的親生女兒能嫁給辰王。
加之辰王與宋媛早就秋波暗送,一旦辰王得勢,宋媛就是一國之母了,而她湯氏將會成為一代帝王的嶽母。
這等尊貴的身份,湯氏做夢都渴望著。
被宋悠這般拆穿,湯氏隻好閉了嘴。
要知道,辰王這才剛借著八字不合大做文章,若是他這麼快就登門求娶宋媛,到時候不管是辰王,還是宋媛,名譽都會受損。
“悠兒啊,母親也是為了你好,這陣子你就待在府上,莫要外出了。到時候母親一定給你尋思一門好人家。”
湯氏人前人後對宋悠無比關切,視作親女。
此前,宋家長女對湯氏多有不敬,如此,國公爺宋嚴隻會覺得宋悠不懂事。
這廂,宋悠乖巧道:“母親說的是,我這身子總歸沒有大好,還得繼續將養著。晨昏定省怕是沒有二妹妹那般勤快,母親莫要怪罪悠兒。”
時隔兩年再次回洛陽,宋家嫡長女總有那麼一絲古怪。
湯氏尷尬一笑,宋悠既然這麼一說,她就算想在吹枕邊風,也無法說宋悠的短處了。
***
對麵的嶽陽樓人聲鼎沸,吆喝聲不絕於耳。
今日,辰王並沒有讓自己的人動手。
酒宴結束後,蕭靖安然的離開了摘月樓,他駐足望了一眼嶽陽樓的盛況,唇角微微一勾,溢出一抹耐人尋味的笑意出來。
回到驍王府,一穿著勁裝的男子笑道:“主子,長留一路上悶悶不樂,這都到家了,還悶著臉呢。”
蕭靖側頭看了一眼緊繃著臉的少年,“長留,你怎麼了?”
長留秀氣的眉宇緊蹙著,站在蕭靖麵前乾愣了片刻,他無法言語,隻好嗖的一聲上了屋頂,也不知道去哪裡撒氣去了。
梅先生搖著羽扇走了過來,他是個年過半百的男子,身形消瘦,卻是眼神犀利,很少有他探知不到的事情,“王爺,我聽聞長留與衛辰爭執了?還擋住了宋家長女的路?長留這是怎麼了?今日無端暴躁。”
連同蕭靖在內,幾人紛紛往屋頂望了一眼,隻見少年正坐在屋頂托著腮,一臉幽怨。
梅先生笑道:“可惜這孩子不識字,也不能言語,許是叛逆了。”
蕭靖一改冷峻之態,也搖頭失笑。
他不是個隨意表露真性情的人,自幼起,身邊也隻有這麼幾人。
驍王府原本是一座舊宅,裡麵蒼天巨木,修葺的古樸大氣。
蕭靖與梅先生在一處百年老槐樹下落座,石案上煮著茶水,此時正咕嚕嚕的冒著熱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