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榭周邊種了成片的玉簪, 這個時候花期早過,隻剩翠綠的藤枝寸寸條條的纏繞不休。
蕭靖從微雨中來, 隔著水霧,他看見小郎君突然躲開的目光, 還有方才一閃而逝的驚慌。
三日了, 未見她的日子, 可謂如隔數秋。
蕭靖並不認為兒女私情誤事。
他外表冷硬, 內心實則不然,沒有紅塵菩提心, 卻佯裝風流。
不過, 他的風流僅此因為一人。
江山勢在必得, 美人也不錯過。
“衛辰,王爺來了。”裴冷故意哪壺不開提哪壺。
宋悠瞪了他一眼, 不做理會, 轉身繼續垂釣。
長留和裴冷都已經知道蕭靖對宋悠的心思了, 且不說長留,裴冷一度自詡是個開明的人,王爺即將娶妻,但私底下寵愛一個小郎君也沒甚至大不了的。
裴冷終於明白, 自家王爺為何要讓他徹查衛辰的緣故論了,原來並非針對他(她), 而是……早已迷戀……
“王爺,衛辰等您已久了。”
裴冷見宋悠繃著臉,兀自一人斂眸垂釣, 他有故意道。
而且,衛辰已經連續幾日不曾去全院,裴冷以為一定是衛辰與自家王爺之間鬨了罅隙。
宋悠身子一僵,雙手抱著魚竿,默不作聲,這個時候狡辯倒會顯得不打自招。
蕭靖的身子越過裴冷,輕應了一聲,“嗯”。
裴隨從今日表現甚好,那幾次懲戒之後,這廝終於開竅了。
蕭靖還是那副冰玉一樣的臉,他仿佛十分泰然,步履蹣跚的走到宋悠身側。
隨即,宋悠感覺到頭頂一片陰霾,是蕭靖手持那把二十個骨的油紙傘,堂而皇之的站在了她身側,並且繼續堂而皇之的糾正她垂釣的姿勢。
可惡的大掌至於她細腰後麵,他力道均勻的握住,摁著那處凹陷的往前推了推,“抬頭,挺腰,胸脯往前。如你這般,幾時能釣到魚兒?”
男人的嗓音帶著淡淡薄荷草的清香,從近在咫尺的距離傳了過來。
他好像根本不打算避嫌,頎長高大的身姿將她需抱著,饒是明眼人也看出來曖昧。
奈何一輩子未娶的梅老卻在此刻極度不合時宜的道了一句,“衛辰,王爺是垂釣高手,聽王爺的錯不了。”
“噗嗤——”裴冷忍不住噴笑了出來。
見衛辰如臨大敵,一臉懵然之態,裴冷頓時覺得自家王爺可謂英明神武,不動聲色的製服了這家夥。
宋悠:“……”
她半分不敢回頭,眼角的餘光還能瞥見蕭靖葳蕤的麵容和似笑非笑的唇……
明白了……她一切都明白了……
蕭靖以為她是純男兒,他覬覦上她了,此前種種親密都是在占她便宜!
這個認知讓宋悠如墜冰窟。
蕭靖就是一個典型的強勢霸道反派角色,萬一他對自己用.強……
她是不是應該坦白女兒身?
蕭靖並不是一個帶有偏見的人,古飛燕是女子,不也得他重用,被他安排在了堪宗司?
“王爺,我………不擅垂釣,若不讓您來吧。”
宋悠身子僵硬,準備將魚竿交給他,可就在這時,他手中油紙傘輕飄落地,緊接著修長的雙臂從她背後朝前圈了過去,之後厚實的大掌握住了她的雙手:“無妨,本王教你。”
宋悠,“……”
裴冷這時突然發現他身側的長流留嗖的一下不見了。
裴冷也待不下去了。
王爺身高八尺有餘,雖是尋常時候低調內斂,但若真動氣起收手來,裴冷都不一定是他的對手。
衛辰纖細羸弱,與自家王爺站在一起,現在分外嬌小。
二人雖皆是相貌出眾,但尺寸截然不同……
裴冷就覺得衛辰小兄弟若是跟了王爺……隻怕各方麵都是凶多吉少……
有些人天生備受上天垂愛,宋悠的魚竿一直沒有動靜,但蕭靖一來,魚兒仿佛被他所吸引,當即有魚上鉤。
蕭靖趁著拉起魚竿之際,他長臂用力,身子自然而然貼近了三日沒有搭理他的小郎君。
她身上淡淡的玉簪花露的氣息,混著微潤的六月蒙蒙雨,是他為之心醉的味道。
擁著如斯美人,布滿荊棘路突然變得沒那麼乏味陰暗。
他的唇貼近,卻是沒有直接遞覆上去。
明明是塵世之外的人,偏生是個撩情高手,嗓音低醇道:“要這樣才對,聽懂了麼?”
衛辰,你若負我,這輩子你就死定了!
不亞於是情竇初開的王爺,一臉風輕雲淡的撩撥著他看中的小郎君。
幾個呼吸之間,魚兒落入簍中,小郎君也結結實實被擁在了他雙臂之間。
宋悠感覺到後麵某處的抵觸,她大驚失色。
蕭靖這是打算光天化日之下就對她這個純良小郎下手了?!
七寶很歡快,隨著魚兒跳動的聲音,還有他“嘎嘎嘎”的笑聲傳來。
裴冷不厚道的又賣了宋悠一次,“衛辰,你好好跟王爺學。”
梅老,“……”
總覺得全天下都知道一個獨獨他被蒙在鼓裡的事情。
“多……多謝王爺提點,我已了然於胸,王爺可以放開了。”
蕭靖方才語氣過於曖.昧,呼出的熱氣直直噴在宋悠頸窩,他不知回避,堅硬的胸膛已經與她可憐的後背融為一體。
他像是懲戒她這幾日的冷漠,上臂稍稍合攏,恨不能將她擠壓變形……
宋悠知道,她這是攤上大事了!
“……王爺?”宋悠幾乎不敢直視他。
蕭靖的視線落在小郎君僅僅露出的小半截脖頸裡上,這裡膚色粉潤白皙,仿佛能掐出水來,常年混跡軍營的蕭靖從未見過這等嬌嫩肌膚。
而且,脖頸似乎比她的麵頰還要白嫩。
她的脖頸一直裹在交領裡麵,所以愈發白皙也實屬正常。
但蕭靖心思大,昨夜驟雨突至時,他做了一個詭異的夢。
他朝思暮想的小郎君竟然有兩張麵孔,撕下眼前一層之後,露出的是宋家長女那張傾城國色的臉。
夢醒後,蕭靖陷入沉思,甚至於自責。
他已知衛辰小兒的女兒身,並且瘋狂渴望著她,他內心十分清楚,這是男女子對心儀女子的歡喜。
可他卻又貪戀宋家長女的美.色?
否則怎會平白無故夢見那樣詭譎的事?
“嗯?想說何事?休懼我,又不會吃了你。”
蕭靖如今覺得,這天底下的男子,就沒有一個是正經的,無非是沒有遇見想占為己有的女子罷了。
宋悠,“……”她為什麼會不自覺的想入非非?蕭靖假如要吃她,會怎麼個吃法?
敏銳如蕭靖很快就察覺了一事。
無論他如何撩撥,小郎君從不臉紅……但細嫩的耳珠子早就出賣了她此刻的心跳如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