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下午的時候,大雨終於停了。
李連成告辭離開。
他前腳剛走,診所門口,又出現了一群不速之客。
這些人大約有十五六個。
無論男女,都穿著古風長袍,千層長靴。
頭發也都仿照著古人的樣式,站在大街上,看起來有些不倫不類。
秦逸放下茶杯,抬頭注視著人群。
不用可也知道,這些人肯定是某個隱世門派的弟子。
其他的正常人,絕對不可能穿成這樣出街。
秦逸掃視一圈,最後目光落在了人群最後麵。
那裡站著一個人,寬大的黑袍把他罩的嚴嚴實實,甚至連五官都看不見。
他似乎很瘦,黑袍明明沒多大,卻空蕩蕩的,好像搭在一具骷髏上麵。
正當秦逸疑惑來者是誰的時候,一個女弟子突然站了出來。
她身材嬌小,鵝黃色的真絲長裙,將她的小臉承托的愈發白皙。
中間係著一股白色束腰絲帶,腰肢看起來盈盈一握。
女弟子右手提著劍,可愛精致的臉上,卻滿是不相符的怒色。
“唐書,你這個師門走狗,還不速速滾出來受死!”
這一嗓子,解開了秦逸心中的疑惑。
肯定是紫微洞的人找上門來,清理門派叛徒來了。
無論在任何地方,任何群體裡,叛徒這種角色,往往都不會受歡迎。
秦逸的心情恢複平靜,並沒有想插手的打算。
畢竟紫微洞的底牌,自己早已經了如指掌。
連他們的掌門,都不過才是武道二品巔峰,根本掀不起多大的風浪。
正好今天碰上了,就看看蕭拓海是怎麼處理的。
畢竟自己花了錢,也得讓要強的蕭家主,表現一下自己存在的重要性。
很快,後院就響起急促連續的腳步聲。
蕭拓海一手甩開簾子。
“誰啊,誰敢上門罵我徒弟,找死是不是?”
唐書和楚禾也跟在身後,魚貫而出。
蕭拓海眯著眼睛打量一圈,輕蔑笑道。
“紫微洞的人吧?”
“看樣子你們掌門好像沒有來,難道就派你們這些蝦兵蟹將來報仇?”
楚禾也握緊手中的佩劍,隨時準備迎戰。
而唐書則愣在原地,神色動容的看著叫囂的那名女弟子。
過了許久,才不敢相信的說道。
“小…小師妹,你怎麼也來了?”
“呸,你不許叫我小師妹了!”
女弟子渾身惡寒,像是癩蛤蟆爬到了腳麵上一樣,絲毫不掩飾嫌棄的神情。
她秀手一抖,劍鞘落地,露出明晃晃的佩劍。
動作乾淨利索,又讓人賞心悅目。
“鋥!”
她用劍指著唐書,嬌聲怒道。
“你這門派走狗,簡直就是紫微洞的恥辱!”
“你從無到有,由弱變強,如果不是靠著師門支持,師傅指點,你會有今天?”
“可是你卻背叛師門,認賊作父,我黃雅枝今天與你不死不休!”
“唐書,你肯定不知道吧,掌門已經頒發掌門令,誰能拿到你的狗頭,就能換取五萬靈石!”
“你在紫微洞已經人人得而誅之,師兄弟們每日訓練,為的就是能將你早日誅殺。”
“就連練習的靶子上麵,也全都寫著你唐書的名字!”
小師妹把一口白牙咬的咯咯直響。
好像恨不得上去把唐書活活咬死,才能解心頭之恨。
唐書身體忍不住微微搖晃,甚至後退了幾步才勉強站穩。
他用力握緊拳頭,每個毛孔裡都寫滿了痛苦。
“不,不是你們想的那樣,小師妹,你誤會我了!”
秦逸坐在兩群人中間,看的津津有味。
就連傻子都能看出來。
唐書和這個小師妹,之前肯定有過一段風花雪月的故事。
遙想一下。
說不定兩個人曾是兩小無猜的青梅竹馬,一起加入紫微洞,立誌要成為這天地間,最強大的武者。
為了實現這一願望,師兄妹兩人整天刻苦訓練,鑽研武道。
在山花爛漫的春天,在飛雪連天的冬日,總能看見兩道形影不離的身影。
他們踏著紅葉,伴著蟬鳴,一起提高的除了實力,還有兩個人的感情。
也許他們也曾遙望著連綿不絕的大山,暗暗幻想著以後的武道生活。
仗劍天涯,飲馬江湖,除暴安良,替天行道…
某一日唐書奉命下山,小師妹一路將他送到師門山下。
溫柔細心的幫他整理好行李,還送上自己親手縫製的香囊。
兩個人已經約定,等到唐書回來,他們就去找掌門作證,從此約定終生。
最後在其他人的起哄聲中,兩人才戀戀不舍的分開。
於是,小師妹開始了漫長的等到。
她每天望著曲折陡峭的小路,卻總等不到那個想見的身影。
最後,卻等來自己的心上人,已經投敵背叛師門的噩耗。
她將眼淚哭乾後,拿起鋒利娟秀的寶劍,發誓要將負心之人斬於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