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昂揚的一連串問題,問的伍子牛啞口無言。
電話那頭,隻能聽見對方粗重的喘息聲。
伍子牛現在雖然大權在握,但是對於郭昂揚,卻有一種發自骨子裡的敬畏和懼怕。
就好像是幼童對於家長,學生對於老師。
因為如果沒有郭昂揚,伍子牛說不定現在都還是一個大頭兵。
彆說身居統領高位,能活著從戰場上下來,都算是祖上積德。
他的權利,他的名望,他的地位,甚至包括他的生命,全都是郭昂揚給的。
“說話,彆讓我再問第三遍。”
伍子牛在自己辦公室裡呆愣如雕塑,後背冒出來的冷汗,把他的衣服都濕了個遍。
掙紮猶豫再三,伍子牛還是咬著牙說出實話。
“老師,我,我對不起你!”
郭昂揚隻感覺一陣天旋地轉,眼前一片發黑。
急忙用手扶住桌子,才終於勉強站穩。
“告訴我,到底是怎麼回事。”
郭昂揚的語氣中沒有憤怒,隻有滔天的失望和心痛,快要將他整個人衝垮。
伍子牛是他眾多學生之中,最喜歡,也是最最看重的那一個。
卻沒想到到頭來,竟然給自己準備了這麼大一個驚喜。
伍子牛聽出了對方的失望,虎目之中,忍不住升起一片水霧。
三年前,他剛來到瑞城,之前的老統領就和他進行了秘密談話。
在這次談話中,老統領提到了亨德利集團。
他沒有保留,把亨德利集團裡裡外外的所有事情,全都告訴了郭昂揚。
想留著還是除掉,他讓郭昂揚自己選。
聽了亨德利集團的罪行,郭昂揚怒火中燒,差點把牙都咬碎。
當場就立下不死不休的承諾,要在三天之內把亨德利集團連根拔起。
老統領點點頭,沒有反對,也沒有讚同。
“作為你的同事,也作為你的前輩,我尊重你做的任何選擇。”
“但是該提醒的我要提醒到,免得以後埋怨到我身上來。”
“你以為我不知道他們做的事情有多麼可惡嗎?你以為我不想除掉他們?不是的。”
“瑞城靠近邊境,經濟發展不起來,居民吃不飽飯,孩子上不起學,甚至有人為了吃一頓飯去賣兒賣女,這就是瑞城十年前的情況。”
“十年時間,瑞城是怎麼從一窮二白,變成現在這片富庶之地的,就是因為亨德利集團。”
“全市百分之九十九的高收入人群,全都來自於亨德利集團。”
“光是他一家公司,就貢獻了瑞城一大半的稅收,還不說公益捐款,解決就業。”
“反正亨德利集團就在那裡,你什麼時候想滅掉他,隨時都可以動手。”
“但是你要想清楚,沒有了亨德利集團的瑞城,真的是上麵想要的瑞城嗎?”
老統領說完這些就直接離開,留下伍子牛一個人獨自思考。
他坐了整整一晚上,等到第二天天亮的時候,終於拿定主意。
亨德利集團不能動,起碼現在不能動。
可這一拖幾年過去,他的熱血和激情早已經被磨滅,已經習慣了現在的風平浪靜,四海升平。
如果不是郭昂揚今天這一個電話,伍子牛甚至都不會想起來亨德利集團,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人間地獄!
“你,糊塗啊!”
郭昂揚用力一拍大腿,流下心痛的眼淚。
“你這麼做,和養虎驅狼有什麼區彆?等到東窗事發,你覺得你這個統領能跑的掉?”
伍子牛在電話那頭已經泣不成聲。
因為自己的決定,讓金北多了多少無名屍骨,害得多少家庭支離破碎。
“老師,我也沒有辦法,我實在是太害怕了。”
“我害怕變成以前一無所有的樣子,我害怕失去現在擁有的東西,我對不起老師!”
郭昂揚捂著絞痛的胸口,精氣神暴跌,像是一下子蒼老了十歲。
“亨德利集團手裡有沒有你的把柄?”
這是最關鍵的,如果有,伍子牛想抽身都抽不出來。
伍子牛無比肯定的說道。
“這個絕對沒有。”
“我來瑞城這麼多年,從來沒有和他們的人直接接觸,每次都要找三四個中間人傳話。”
郭昂揚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像是扔掉了千斤重擔。
“那就好,那就好,那你還有活命的機會。”
“聽我的,現在彆再管這些瓶瓶罐罐,磚磚瓦瓦,馬上劃清自己和亨得利集團的界限。”
“三天之內,不,一天之內,瑞城不能有亨得利集團的立錐之地!”
伍子牛也不敢反駁,立刻答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