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芮還真不怕。
都當了葉家三十年的老黃牛,不管是怒罵、叱責、挨打受氣又或者是苦口婆心的假話,這些她早就嘗過無數次。
原先是還在意,所以她隻能選擇低頭。
現在她巴不得這些手段再使在她身上,這一次她絕對做出其他的回應。
“跪下!”葉大漠沉聲,伸手在床板上狠狠一拍。
他不是話多的人,平日裡稍稍皺著眉頭就能將家裡人嚇得不敢吱聲。
其實葉芮一直都很明白。
她這位父親向來欺軟怕硬,在家威風慣了,可在外卻是任人拿捏的軟柿子。
和人發生爭執時,不管占理不占理,他永遠都是退步的那一個。
被人指著額頭臭罵,他還會乾笑的迎合。
這會他沉著臉讓她跪下,可上輩子她是眼睜睜看著他跪在彆人的麵前,懦怯的磕頭賠笑。
葉芮很平靜的看著他,“我不跪。”
“你!”葉大漠怒然起身,舉起手就想打過去。
“打吧,打了我就去找公安,告你家暴。”葉芮見他瞬間僵硬,跟著又緩聲安撫,“也沒事,最多就是教育一番,沒多久就能將你放回來了。”
葉大漠揚起的手又要落下……
葉芮掰著手指頭繼續說著她的計劃,“跟著就去油廠鬨一鬨,不把你的工作鬨沒也得鬨到停職為止。”
“……”葉大漠瞪大眼,揚起的手又落不下去了。
葉芮還沒說完,“再去紡織廠吵一吵,媽也彆想安生工作,最好你們兩一起停職在家,咱們一家五口喝西北風就好。”
周湛芳氣得呲牙,怎麼還要鬨到她廠子裡去?
葉芮是一個都不放過,跟著道:“大哥也彆想找對象了,找一個我鬨一個,他這輩子注定打光棍,咱們葉家的血脈就止步於他吧。”
“……”臉還腫著的葉誌慶急得跺腳,偏偏不敢動,他可是瞧見了,二妹腰上又插著一把刀柄,也不知道她從哪裡弄來這麼多刀。
怎麼能讓他打光棍呢!
他還想和對象生兩娃呢。
真要被二妹攪合了,那他、他……好像還沒對象?
“葉肖也彆讀書了,想讓葉家出一個讀書人,你們做夢來得更快。”葉芮說著說著,將家裡所有人都安排的‘妥妥當當’。
反正他們隻要動自己一根寒毛。
打不過罵不過,大不了就是裝瘋賣傻,反正誰也彆想好過。
她就得把家裡鬨個雞犬不寧!
“真噠?!”
葉芮的話剛落音,待在一旁的少年瞬間兩眼放光。
不用讀書好啊。
他一點都不想讀書!
葉肖頓時眼巴巴的望著二姐,恨不得她趕緊鬨起來。
葉芮瞟了他一眼,輕輕‘嘖’了一聲,“一個蠢一個傻,你們居然還妄想他們考上大學?這不是擺明了把錢往水裡扔,你們還真夠舍得。”
說著,偏了偏頭,“也是,反正是我辛苦掙來的錢,你們有什麼好心疼的。”
隨著她的話說完,此時的屋內顯得有些寂靜。
葉大漠的手還僵在上麵,一時之間不知道該不該放下。
就這麼不了了之,他又氣不順。
向來在家他都是一言堂,哪怕是兩個兒子也得看他眼色行事,現在突然被女兒拿捏住,這種感覺真不好。
可他這會還真不知道該怎麼控場。
他先前可是聽說了,這丫頭又是動錘頭又是動砍刀,萬一她真的去廠子裡鬨怎麼辦?
本來廠子裡的工人就已經人滿為患,前些日子有人去鬨,上麵的領導巴不得給人停職,葉芮真要像她說得那樣,他們一家幾口人都沒進項,那隻能等著餓死了。
“咳咳。”葉大漠慢慢將手縮了回來,動作特彆緩慢,生怕葉芮誤會,一個不好就鬨到公安局去,他又輕咳幾聲,特尷尬的開口,“你氣性彆這麼大,你都把櫃子砸得稀巴爛,還不準我們生氣?”
葉芮聞言,一開始什麼反應都沒。
緊跟著仰頭笑了起來,笑的特彆誇張,眼角還溢出了淚痕。
她是真覺得葉大漠兩人不適合生孩子。
兩個兒子一個蠢一個傻,就連她也聰明不到哪裡去。
上輩子一同生活了接近三十年,她其實早已經將這兩人的性子摸得透徹,十分了解他們的脾性和弱點。
明明這一家子都是十分好拿捏的人,偏偏她被壓了一輩子。
葉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