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章 戰前(1)(2 / 2)

老弱婦孺,全部帶上。

不管有沒有用,起碼能幫助放牧,做些軍隊的輔助工作。

像是鐵鷂子,雖然總人數一直三千上下。

但在戰爭中,為鐵鷂子服務的輔助丁口,多達兩萬!

對黨項人來說,這樣的全民總動員,雖然是一種無奈下的選擇。

但也是一種極為合理的政策。

因為,在實踐中他們發現,隻要雜兵足夠多,那麼哪怕敗了,精銳主力也能從容撤退,保留元氣,可以下次再來。

畢竟——十幾萬人馬,散落在曠野上。

哪怕是十幾萬頭豬,南蠻一時半會也抓不完啊!

所以,雖然五戰蘭州皆敗北。

但黨項元氣未傷!

丟掉的,基本上都是老弱婦孺,就連青壯,也能跑回去七八成。

至於精銳更是除了戰鬥損失,基本都能撤回去。

而一旦打贏了,那麼,幾十萬的人馬,就能迅速的搬空南蠻一個繁華大城的一切財產。

同時,這麼多人,就地築城、築壘,也是很好的辦法。

對黨項人來說,這個戰法,隻有一個問題——糧草補給。

所以,他們每次出戰,都必須速戰速決。

最好在一兩個月內解決戰爭,不然,一旦拖下去,就極為不利。

這一點,梁乙逋心知肚明,而且他也知道,南蠻現在已經完全掌握了大白高國的這個特點。

自然,他也相應的,做出了改變。

這就是戰爭。

雙方都在學習,也都在進步。

沒有人會在犯錯後,失敗後不知道吸取經驗教訓。

所以,此番梁乙逋就做出了他深思熟慮,並反思了五次蘭州會戰與定西城大戰失敗的教訓後,總結出來的新戰法。

必須將南蠻的堅城要塞和其後方的援軍分割孤立出來!

隻有這樣,才能攻克堅城。

不然,南蠻據城而守,其援軍源源不斷趕來。

他們甚至不需要打。

隻要堅壁清野,大白高國就受不了,隻能撤退。

一旦撤兵,就是噩夢!

“至於其他諸將隨我舉兵於南牟會!”

……

環州。

環慶路經略安撫使司行轅所在。

在梁乙逋眼中,被認為是‘無名之輩’,不值一提的軟弱文官,甚至有可能被嚇得尿褲子的章楶,此時正在和來訪的陝西轉運使範純粹下棋。

兩人都是下棋的高手。

黑白二子錯落之間,互相給對方挖坑。

就等著對方犯錯,然後從容吃掉對手的大龍。

可惜,兩人都是很穩健的謹慎人格。

所以,都很小心的避開了對方的坑。

“質夫棋力果然不同凡響!”下了一個時辰後,範純粹終於投子認輸:“某不如多矣。”

章楶笑眯眯的看向範純粹:“多蒙德孺承認,老夫勝之不武。”

但手卻已經在開始數自己贏了幾目了。

範純粹見著也不惱怒,而是問道:“前時,在下曾得質夫書信,言及‘淺擊’之法,真乃是大善!”

“此番冒昧來見,就是想請教質夫兄,淺擊的方略。”

範純粹和他爹範仲淹一樣,是一個堅定的防守反擊主義者。

所以,他自去年到任陝西以來,就一直在上書朝廷,談論對西夏的作戰要略。

朝廷對此非常重視。

據說連官家,都親自看了他的奏疏,還禦筆親批,送與諸路將帥傳閱。

這讓範純粹大受鼓舞。

這個時候,他收到了章楶的信。

他和章楶是老筆友了,二十年來,兩人書信不斷。

至於為什麼章楶會和範純粹成為筆友?

這事情得怪蘇軾!

蘇軾和章楶非常要好——兩人是通過章惇認識的。

但後來,蘇軾覺得章惇是個瘋子,不想跟他玩了,反而是章楶,人長得帥不說,文章詩詞還寫的賊好,於是兩人無話不談,尤其是蘇軾在烏台詩案後被貶的日子裡,章楶正好一直在地方為官。

而且,章楶和蘇軾特彆有緣。

蘇軾被貶黃州,章楶在荊湖北路擔任提刑官。

所以,經常去黃州看望,還互相寫詩唱和。

像章楶寫《水龍吟.楊花詞》,蘇軾就寫了《水龍吟.次韻章質夫楊花詞》。

幫著章楶在文壇狠狠的揚了一波名。

這就是為什麼,蘇軾朋友多的原因了。

大胡子這個人除了嘴巴臭以外,真的沒毛病。

而且還特彆講義氣!

王詵死了這麼久,他生前的朋友沒有一個敢祭奠的。

就大胡子敢在家裡麵設祭。

彆人勸都勸不住!

好在,蘇軾啥事都沒有,這讓他的家人朋友,鬆了一口氣。

也是自那以後王詵的朋友才慢慢的敢設祭了。

其子也才敢在家裡供奉亡父牌匾。

所以啊,蘇軾如今在登州,能號召那麼多人聚集。

能有那麼多富商,想當榜一大哥。

不是沒有原因的。

大胡子這個人,是真的知恩圖報,也是真的很有人格魅力。

他要不鍵政,光靠朋友們吹捧、揚名,早升待製了!

說回蘇軾和章楶,在黃州的那段歲月,因為章楶經常去看蘇軾,甚至邀請蘇軾到武昌、襄州遊玩。

所以大胡子就開始感動了。

他一感動就開始到處介紹——章質夫是我的好朋友啊!

就這樣,章楶和範純仁、範純禮、範純粹兄弟混熟了。

尤其是範純粹,兩人私下書信往來十多年,早成知己。

這倒不是蘇軾的功勞。

而是兩人熟悉後發現——知己啊!

都喜歡軍事,也都喜歡防守,而且,都喜歡土木打灰。

十來年裡,兩人書信互相交流打灰經驗。

研究各種築城手段和方法。

雖然沒見過麵,但卻早已好似兄弟一般。

但章楶調來環慶路,範純粹出任陝西轉運使。

這兩人就和新婚夫妻一樣,如膠似漆的貼在了一起。

天天湊在一起研究築城、築壘。

也正是靠著兩人的頭腦風暴,才有了之前範純粹上書朝廷的那些方略。

如今,章楶又想出了淺擊之法。

範純粹那裡還坐得住?

直接從長安來到環州請教了。

“德孺也覺得老夫的淺擊之術,或能有效?”

“何止有效!”範純粹激動的道:“必有大用啊!”

在範純粹看來,章楶的淺擊之法,簡直是陝西各路宋軍量身定做的必勝法寶!

為什麼?

因為招招都是衝著黨項人的命門去的!

章楶見到範純粹的模樣,也是大受鼓舞,於是拉著範純粹的手,道:“既德孺都以為,老夫之法或能有用,不如,你我今夜就在此效仿秉燭夜談,然後抵足而眠?”

“善!”

範純粹巴不得如此!

於是,這一天,兩位大宋的防守大師,在環州城的官署中,交流了一整天。

到第二天,兩人還意猶未儘。

兩人互相補益,拿著過去戰例和經驗,相互討論。

很快,他們就覺得紙上談兵不過癮了。

索性到了經略司的官衙,命人取出朝廷送來的環慶路沙盤,開始複盤各種戰例。

這兩位大人物的討論,很快就吸引了其他在環州的文武官員的注意。

於是,無數人參與進來。

一時,環州城中的文武,都以能參與到經略相公和轉運的討論中為榮。

在這個過程中,章楶的淺擊思想,不知不覺的,就進入了環州文武的大腦中。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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