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煦繼續冷哼:“現在才想起來,裝忠臣孝子了?”
雖然他心裡麵明白,這個事情應該有內情。
可是,範峋公開不願意充任先帝山陵官。
無論是什麼原因,這在自詡天下古往今來第一孝子的趙煦這裡,即使隻是表演,也該將這個家夥丟去地方上反省反省。
不過呢,假若趙煦沒記錯的話,這個範峋應該是王安石的門生。
所以,這個事情,趙煦不想插手過多,表態就可以了。
免得被人利用,成為攻訐王安石的借口。
對趙煦來說,範峋既然要請罪出知,那麼,新的開封府府界諸縣鎮公事人選,就要開始遴選了。
這個人選,得好好選一選。
開封府是很大的,政治地位也很高。
除了開封、祥符這兩個赤縣外,還有十四個畿縣。
知縣都是京朝官充任,同時境內人口也多。
而開封府府界諸縣鎮公事,則負責除了開封、祥符外的其他十四個縣的主要事情,地位僅在知府之下。
所以,得選一個信得過,同時有能力的人乾這個事情。
幾乎沒有猶豫,趙煦就吩咐:“石得一,去吏部傳我的口諭,叫吏部侍郎蘇頌,入覲獨對!”
“大家的意思是?”
“我欲治開封,必求良吏!而當今朝中適合輔佐我,同時官職也恰當的人,思來想去,大抵隻有蘇頌了!”說著這些話的時候,趙煦已經迫不及待了。
在他的上上輩子,他最信任的大臣,除了章惇,就是蘇頌了!
蘇頌也是紹聖時代,唯一一個在元祐時代曾出任宰相,卻從未受到任何政治風波,甚至連一丁點騷擾都沒有的大臣。
趙煦對其恩寵備至,照顧有加。
為什麼?
肯定不是因為元祐水運儀象台,也不可能是他的科學家的兼職——那個時候的趙煦根本不知道蘇頌和他的這些發明創造的價值。
趙煦之所以,對蘇頌青眼有加,隻有一個原因——整個元祐時代,蘇頌是唯一一個在對太皇太後奏事後,依然堅持回頭,對趙煦重複一遍的宰相。
也是唯一一個在朝堂上,沒有把屁股對著他,反而恭恭敬敬,不斷請示的宰相!
所以,趙煦親政後,親切的稱呼他為:老蘇相公。
蘇頌自請出外後,不斷加恩。
後來蘇頌母親去世,更是特旨以蘇頌知揚州。
讓其風光回鄉,以父母官的身份,主持母親葬禮,可謂榮譽備至!
哪怕蘇頌致仕,也是每逢其生日,就遣使賜物。
自從在慶寧宮醒來以來,趙煦就一直在刻意避免,接觸章惇和蘇頌。
既是為了保護他們,同時也是為了不讓這兩人成為眾矢之的。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
但現在,趙煦已經具備保護他們的能力了。
所以,也就不裝了,攤牌了!
一朝權在手,就把蘇頌調!
……
蘇頌此時在其家中,正和他新結交的朋友說著話。
此人名叫韓公廉,隻是吏部的一個守當官,官職低微,本和蘇頌是扯不上任何關係的。
但是,蘇頌在偶然間發現了,這個官員精通數學、天文還擅長各種儀器。
頓時就心生結交之心——對蘇頌來說,這樣的知己太難找了!
整個朝堂中,能和他一樣,喜歡這些東西大臣就更少了。
於是,蘇頌迅速和韓公廉成為了好友,幾個月下來已經無話不談。
兩人隻要有空,就會在一起研究數學、天文,擺弄各種各樣的小東西。
甚至自己動手,做一些精巧的器物。
對其他士大夫而言,這或許是玩物喪誌,不務正業,可對蘇頌而言,這就是他的道。
最近兩個月,蘇頌和韓公廉,就一直談論著天文監的各種混運儀和漏刻的問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