羌人們聽著這個宋人東家的話,全都歡呼起來。
在他們眼中,王大斧是個實誠人,對他們很好。
不僅僅不克扣工錢,準時發錢。
還能讓他們吃飽肚子!
這是他們過去在部族裡,想都不敢想的美事!
王大斧聽著羌人的歡呼,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蓄起來的胡子。
心思卻忍不住飄回了汴京城。
“也不知俺弟大槍去登州淘金,可淘得黃金?”
“更不知,家中阿母和娘子可好……”
“大郎、三郎還有四娘,可平安?”
他想著這些,思鄉情緒,就越發的濃厚。
這個時候,遠方的道路上,一騎輕騎疾馳而來。
“巡檢!”卻是王大斧手下的一個蕃人巡將,他來到王大斧麵前,縱身下馬,拜道:“向鈐轄的軍令,令我部護送吐蕃朝聖者,前往資聖寺!”
王大斧接過將令,打開一看,當即就道:“立刻點齊人馬,隨俺出門清道!”
熙州,被蘭州、河州、洮州包圍在中間。
可是,道路也並不完全安全。
這條路上,總會有些不安分的部族,被西賊收買,或者窮的受不了,見財起意的家夥。
去年冬天,就有一個吐蕃大首領的兒子,在朝聖路上被人給截殺了。
熙州那邊聞訊震怒——幾乎有半個月,狄道上到處都是騎著馬到處搜尋的騎兵。
這也是王大斧這個巡檢的差遣的由來——他的上一任,就是這個事情,被熙州城裡的高太尉給擼了!
王大斧於是立刻回家騎上馬,然後召集附近的漢、蕃弓箭手們,踏上了狄道。
很快,他們就遇到了一支,百十人的吐蕃隊伍。
那些吐蕃人,穿著一種名曰‘氆氌’的毛料衣物,頭上的頭發都編成了一條條小辮子,中間的幾個人,甚至是騎著白馬來的。
隊伍中間,還有一批奴仆,這些奴仆趕著一輛輛牛車,牛車上都裝著一個大木箱子。
王大斧粗粗數了一下,起碼有十三四輛牛車!
王大斧砸了砸舌頭:“俺的娘咧!”
“這支朝聖隊伍,恐怕來頭不小呀!”
趕忙帶著人,在前麵開路。
來自青唐的吐蕃貴族朝聖,現在是熙州經濟的一大支柱!
旁的不說,單單就是他們為了攀比,而爭相向佛牙舍利供奉的各種物事,就養活了不知道多少熙河商賈。
王大斧,曾見過一次吐蕃人向佛牙舍利的供奉典禮。
一匹匹昂貴的絲綢,不要錢的被他們送到佛塔下,而絲綢包裹著的是,黃金、白銀、瑪瑙打造的佛寶。
香爐裡燒的,都是價值昂貴的檀木甚至可能是龍涎香!
而布施給資聖寺的僧人的東西,也同樣不菲。
光是香油和酥油,就有十幾桶之多!
當時王大斧眼睛都看花了。
隻能深深感歎——吐蕃人真有錢!
而這一次來朝聖的吐蕃隊伍,比起他上次所見,更加奢遮。
“恐怕,隻比上次的那個吐蕃首領手筆更大!”
……
王大斧不會知道,他護送的人,便是到了汴京城,也會受到禮遇。
因為來人,正是吐蕃六部大首領之一,受到大宋冊封的邈川大首領溫溪心。
溫溪心自然無暇關注,一個為他開路的小小巡檢。
他騎在白馬上,打量著熙州的風情。
雖然說,熙州在過去貌似是吐蕃人的地盤。
可那是唃廝囉的土地!
與他溫家何乾?
對溫溪心來說,他巴不得宋軍,一路平推,將唃廝囉的地盤搶個精光!
而溫溪心,這一次來朝聖。
陪在溫溪心身旁的,來曆也不凡。
正是如今握著熙河路錢袋子的向宗回。
現在的向宗回,比起在汴京城的時候,胖了一些,也黑了一些。
這一次溫溪心能來朝聖,其實就是向宗回一力推動的。
屬於他的政績,自然向宗回是很上心的。
“溫先生請看,抹邦山就在前麵……”
當隊伍轉過一個河灣時,向宗回就在馬上指著在遠方地平線上出現的一座山,對著溫溪心介紹起來:“佛牙舍利,就供奉在山上的禦賜敕建資聖寺的佛塔之上……有十六位高僧,日夜駐佛塔之中,日夜研修佛法……”..cc
“善!”溫溪心抬起頭,看向那遠方的山巒,點了點頭:“家父生前的遺願,我總算可以完成了一個了!”
說著,他就掉下眼淚。
向宗回嗬嗬的笑了笑,就熱情的對溫溪心介紹起來:“不瞞先生,天子已經遣了汴京高僧,經略大師智緣禪師來資聖寺之中主持……”
“經略大師?智緣禪師?!”溫溪心終於動容:“可是當年的那位?”
向宗回點點頭。
溫溪心頓時感歎道:“智緣禪師的佛法,哪怕我在青唐也是聽說過的!”
對吐蕃人來說,真正的高僧,他們恐怕還無法理解。
可像智緣這樣善於包裝自己,善於吹噓自己的僧人。
那就簡直是他們的天敵了。
智緣當年在熙河時,所創下的偌大名頭,迄今都還在吐蕃各部之中流傳。
於是,溫溪心對向宗回道:“漢家國舅,能否請智緣禪師,為先父專門祈福,做一次法事?”
向宗回咧嘴笑道:“沒有問題!”
溫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