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不妙!
因為,腳店做的就是,掛著賣酒的牌子,實則賣各種吃食和下酒菜。
他們盈利的大頭,也是在吃食方麵。
酒水?
主打的就是一個物美價廉。
如今,吃食滯銷,可就要了他們的命了。
須知,現在天氣已經漸漸熱了起來。
像是豬肉、羊肉以及各種豬雜、羊雜,隻要過了夜,就大半不新鮮了。
等到第三天的時候,生意繼續下滑,客人數量進一步下降。
而就在這些腳店不遠處的地方,卻是生意興隆。
腳店的主人和酒博士們,忙的腳不沾地。
廚房裡的廚娘,更是連歇息的空隙也沒有。
看著彆人家的生意,再看看自己家的腳店,就那麼三五桌客人,冷冷清清,再也沒有過去觸光交錯,喧嘩嘈雜的景象。
每一個腳店的主人,都開始了急了。
於是,在元祐元年閏二月丙午日(十八)。
汴京城內的權貴們,愕然發現,他們家那些下金蛋的正店。
現在似乎好像遇到麻煩了?
……
高淮拿著手裡的酒杯,輕輕轉動著。
他張口嘗了嘗味道,辛辣、醇厚,下肚之後,身體更是明顯熱了幾分。
“是好酒!”高淮讚歎著。
“主上……”跪在他麵前的商賈,磕著頭說道:“如今,各大腳店,都在說實在賣不動了!”
“他們說,若咱們家的正店,再不能想辦法的話,他們就要轉投其他家了……”
腳店,是正店生態不可或缺的一環。
因為他們承擔的是將正店釀造的劣酒分銷的重任。
是確保正店盈利的關鍵一環。
同時,也是向正店源源不斷輸送著人才的地方。
同時,每一家腳店,都是正店向外延伸的觸角。
是活的廣告!
正店不可以沒有腳店,就如吃肉不可以沒有醬料。
高淮聽著,眉頭微皺。
他姓高,但可惜不是太皇太後的高。
他的祖上,是太祖、太宗時的大將高懷德,也屬於是皇親國戚了——高懷德娶太祖之妹,與開國的兩代天子都是親戚。
他這一支,更是公主血脈。
隻是,如今距離太祖、太宗的時代,都已經過去了百多年。
高家,也再沒有尚公主,或者嫁女兒與皇室。
從高淮的父親那一輩開始,高家就已經躺平了。
隻想著,在這京城裡,靠著祖上餘蔭,富貴一生。
“這樣的好酒,為何汝等不能釀造?”高淮輕聲問著。
那商賈抬起頭,說道:“小人哪裡有這個膽子?”
“且不說,這酒需要去官曲院裡,買特製的酒曲!”
“便是那釀酒的器物和技術,小人們也是實在不知啊!”
高淮冷笑一聲:“沒有酒曲,為何不去買?”
“至於器物、技術?汝就不會用腦子?花點錢,從彆人家裡偷師很難嗎?”
商賈趴在地上,磕頭說道:“主上,官曲院不肯賣啊!”
“至於器物、技術,沒有酒曲,小人就算偷師到了,也釀不出來……”
其實是不敢賣。
開封府就在那邊盯著。
除了那六家正店外,其他家,就算釀出了酒,誰又敢賣?
真當官府的板子打不死人?
“官曲院不賣?”高淮站起身來:“反了他們?”
“某這就去寫個條子,汝拿去官曲院裡,找那當官的……”高淮怒道:“他若不賣,就休要怪我去宮中告禦狀了!”
這是高淮過去對汴京的小吏們,最有效的威脅手段。
商賈趴在地上,瑟瑟發抖的說道:“主上有所不知,現在汴京城中,都在傳,官曲院中特製的酒曲,隻賣給六家正店,正是當今官家的旨意……”
“好多人都在說,此乃官家賞那六家正店……”
“賞?”高淮問道:“官家為何要賞他們?”
“因為他們還了積欠市易務的錢!”
高淮想了起來,好像不久前,似乎是有這麼個事情,當時他還笑話過曹、劉、楊、李等家,說他們膽子實在太小,經不得嚇,竟白白的將自己的錢,送到了宮裡。
隻是時間過去了有一段時間,他竟將這個事情給忘了。
如今看來,那幾家似乎是早得到了風聲。
高淮想著,就站起身來,在這廳中踱起步來。
他想了很久,才轉過身來,問道:“其他家欠了市易務的錢的人,可聽說有人去還錢了?”
那商賈答道:“回稟主上,小人未曾有聞……”
“但,下麵的人,卻都在傳,似乎已經有人在籌錢了。”
“主上,我家要不要也開始籌錢?”
高淮抿了抿自己的嘴唇,然後問道:“我家欠了多少?”
“糯米錢,大約是八千貫,白糟錢約莫一千貫,另外有幾百貫的商稅!”
這就是差不多一萬貫了。
其中起碼有兩成是利息。
高淮想著,就感覺無比肉疼。
一萬貫呢?
高家現在一年也賺不了幾千貫。
況且,這錢還是白給的。
讓他掏出來,簡直和割他的肉一樣難受。
“再等等吧!”高淮思慮良久,終於做出了決定:“等等其他家,看看那幾家皇親國戚的舉動再說!”
“尤其是郭家的情況!”
郭家,是仁廟唯一在世的公主魏國大長公主(寶壽公主)所嫁的外戚。
除此之外,郭家還是章穆皇後的外族,其祖上也是太祖、太宗的大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