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裡骨雖然將唃廝囉血脈斬殺殆儘。
但卻有旁支,在其國中鼓噪、聚眾。
其中尤以占據溪哥城的溫巴溪,最為耀眼。
溫巴溪乃是唃廝囉的哥哥紮實庸龍之後,也有吐蕃讚普的血脈,隻是威望不如唃廝囉而已。
現在唃廝囉嫡係死的死,逃的逃。
溫巴溪抓住時機,扯旗造反,根據梁乙逋掌握的情報,溫巴溪的叛亂,就是被青宜結鬼章率軍鎮壓下去的。
但溫巴溪可沒死。
他率部跑進了西南的群山中,並得到了當地吐蕃部族還有羌人的擁戴。
所以在這樣的局麵下,青宜結鬼章將他的繼承人送來大白高國為質,誠意高的超乎想象了。
因為,一旦結瓦齪有失,青宜結鬼章好不容易得到的河南九曲之地,就可能被溫巴溪重新奪回。
帶著這樣的喜悅情緒,梁乙逋當即下山,並在天都山的行宮裡,看到了那位被送來為質子的結瓦齪。
那是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穿著吐蕃人傳統的圓領紅袍,皮膚略微發紅,一雙眼睛非常明亮。
他看到梁乙逋立刻就撫胸說道:“結瓦齪見過大白高國國相。”
梁乙逋箭步上前,拉住他的手,熱情的說道:“王子不必多禮!”
“王子是大白高國的貴客,也是我梁乙逋最尊貴的客人!”
對梁乙逋來說,結瓦齪的到來,等於宣布可以準備戰爭了。
用半年到一年的時間,積蓄力量、糧草,征調軍隊。
然後和青宜結鬼章同時發動對南蠻的戰爭。
大白高國打蘭州,青宜結鬼章打熙州、河州。
定叫那南蠻,損失慘重!
……
馬上就要到三月了。
向宗回騎著馬,沿著古老的狄道前進著,他身邊跟著幾十個隨他一起出城巡視的熙州官吏。
洮河靜靜向前流淌著,河岸兩旁,數不清的木棉田,一望無際。
田裡的木棉苗,生長非常旺盛。
那些從汴京城甚至是從嶺南高價請來的,種過木棉的花匠、農夫,都說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
這木棉在這苦寒的熙河,居然長的比在汴京、嶺南都要好。
而且,這裡的病蟲害也少,雜草更少。
隻需要注意堆肥、施肥,所有人都說,今年的木棉一定能豐收。
想到豐收,向宗回就忍不住舔了舔舌頭。
小官家可是許了他,一貫錢一匹吉貝布的好處。
而,他已經問過了那幾個從嶺南請來的農民了。
他們都說,在嶺南一匹吉貝布,大約需要四斤左右的木棉花。
而一畝地在嶺南那邊,可以出木棉六七十斤上下。
熙河這裡恐怕能到百斤,甚至更多。
當然要織成吉貝布,還需要去仔、紡紗、織布等繁瑣的工序。
可這些事情和他有什麼乾係?
他隻需要種出木棉,然後收獲了,打包送回汴京城。
錢就直接可以送到他家。
向宗回在心裡算了一下,他去年開墾了大約一萬畝的土地,今年開春又開墾了五千畝。
因為受限於種子問題,今年隻種了大概一萬畝的木棉。
剩下的隻能種些豆子、苜蓿、蔬菜一類的作物。
按照平均一畝最低木棉六十斤算,每畝地小官家就該給他15貫,一萬畝就是十五萬貫!
而他才投入了多少?
土地,是免費的,官家直接下旨允許他隨便開墾。
勞動力?
除了從汴京、嶺南請來的那些花匠、農夫,稍微貴了一點外。
本地的那些蕃人,低廉的可怕。
隻要管吃住,一個月給幾百個鐵錢就夠了。
而且他們根本不挑食,粗糧也能吃的很香。
向宗回的那一萬畝棉田,現在雇了差不多一千多雇工,每個月的工錢加上夥食、鹽巴、茶葉以及其他雜七雜八的開支,不過兩三百貫銅錢而已。
這地方,也就是鐵器貴了一些。
可偏偏,向宗回、高公紀兩人管的東西裡就是熙河路的鐵器和都作院。
於是,鐵器農具什麼的,基本都可以成本價拿下來。
他們要是心黑一點,直接白嫖,也沒有人能說他們的閒話。
大宋外戚就這樣!
走到哪吃到哪!
汴京城的禁軍,甚至敢把自己吃飯的家夥融了,然後換錢,回頭和上麵報一個損毀。
但向宗回和高公紀,都沒有白嫖。
倒不是他們不想,而是他們有分寸。
小官家已經給他們這麼多好處,再得寸進尺,貪得無厭,吃相就太難看了。
而且,一旦被人查出來。
兩宮的麵子往哪裡擱?
於是,這兩個家夥在熙河路這麼久了,一直都是不貪不占。
就連油水豐厚的買馬事務,也很少去揩油。
搞得熙河路的官員以為,這來的不是兩個外戚,而是來了兩個當代包孝肅!
不過,時間一長,接觸的久了,大家才發現。
這兩位哪裡是不貪?
分明是看不上那點油星。
人家帶著熙河路的將官們,到處墾荒種木棉。
然後,慢慢的也有人打探出來了。
高、向兩位外戚,來熙河,那是奉了旨意的。
旨意就是讓他們來種木棉。
這是官家給他們的恩典。
一匹吉貝布,就給一貫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