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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祐元年閏二月丁巳(29)。
趙煦循例出宮,到了開封府中視政。
但他在開封府,並沒有像過去那樣停留一整天。
而是在將開封府內的事情,主要是侵街工作,丟給了經筵官和伴讀們後。
他就離開了開封府,在燕援的護衛下,到了位於汴京城新城的金城坊。
金城坊,是一個典型的官營作坊區。
坊中除了蹲著專一製造軍器局外,還蹲著西染院這個巨無霸。
作為汴京城最大的染布作坊,西染院中光是雇傭的染工就多達七百人。
每個染工手下,有著七八個學徒、雜工。
光是這一個作坊,就是幾千人!
每日都在不斷的染布、上色,宮廷所用的大部分布料,都是從這裡染製出來的。
至於專一製造軍器局?
雇工更是多達數萬!
隻是大部分的作坊、場坊都在城外而已。
趙煦的車駕,抵達專一製造軍器局時,沈括早早的率著局中官吏,在大門前恭迎。
他們見到車駕,就全體匍匐跪迎。
“臣等恭迎官家聖駕。”
趙煦在馮景的服侍下,走下禦車。
“諸卿免禮。”趙煦揮手說著。
沈括立刻率著群臣起身,趙煦則在燕援的護衛下,向著官署之中走去。
沈括帶著局中官吏,連忙跟上去。
作為趙煦自己親口承認的‘先帝所遺朕,並要傳諸子孫’的產業。
專一製造軍器局,在現在的大宋諸司,是個擁有著無數特權的機構。
包括,局中開支、費用,全部走封樁庫,而不經戶部、中書。
局中官員除授,皆自入內內侍省,而非吏部、都堂。
且主要有司的負責人。
比如火藥司、活字司等新設機構的正貳監官,全部是聖旨直接除授。
自然的,專一製造軍器局,已經被內外官員,視作了趙煦的私人產業。
一入官署大門,趙煦迎麵就看到了一副壁照。
怪石嶙峋,奇樹獨立。
顯然是郭熙的手筆。
趙煦特意駐足在這壁照前,端詳了片刻,然後就問著跟上來的沈括:“沈提舉,此必國手郭熙的作品吧?”
“回稟陛下,確實如此。”沈括低著頭答道。
趙煦撫掌大讚:“善,果然不愧是國手。”
他便對馮景吩咐道:“馮景,記下來,回去後給入內內侍省傳朕的旨意!”
“翰林待詔郭熙,忠心王事,用心勤勉,可,特授東綾錦副使!”
東綾錦副使,是從七品的伎術官官階。
伎術官是大宋官製之中,地位最低的。
但這也是官啊!
何況是從七品的高官?
在大宋的體製內,伎術官是同樣可以恩蔭的。
雖然,其恩蔭的也隻是伎術官而已。
跟在人群中的郭熙,當即就出列拜謝:“陛下隆恩,臣萬死難報!”
趙煦微笑著道:“往後交子之事,尚需愛卿出力。”
這其實是一個交易。
用一個從七品的伎術官編製,來收買郭熙。
同時,也用日後的子孫富貴,綁定住郭熙。
類似太祖杯酒釋兵權,用富貴換忠誠。
彆人或許可以用錢收買郭熙,但他們給的了,趙煦能給的東西嗎?
不能!
尤其是郭熙看上去也有五十好幾了。
這個年紀的畫家,除了子孫富貴和穩定的生活外,還能追求什麼?
所以,郭熙的忠誠就差不多可以確保了。
郭熙當然聽懂了,於是頓首再拜:“臣,願為陛下赴湯蹈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