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邊的近臣,心理素質必須要過硬。不能彆人隨便詐唬兩句,就露出馬腳。
……
隔日,辛未(十四)。
趙煦一大早來到了保慈宮,給向太後問了安後,向太後見了趙煦,非常高興,拉著他坐了下來,吩咐左右取來了點心。
母子兩吃著點心,說著些宮中的瑣事。
等時機差不多成熟了,趙煦就開口道:“母後,兒臣今日來保慈宮,是想和母後借一個人。”
向太後一聽,就溫柔的問道:“六哥想借誰?”
“提舉汴京水磨務嚴守懃!”趙煦輕聲答道。
嚴守懃,本是向太後身邊的內臣,趙煦即位後論功行賞,外放為汴京水磨務的提舉內臣。
如今,差不多已在水磨務任職一年了。
同時,此人深度參與了趙煦很多事情。
他和石得一、李憲、梁從政都建立了不錯的關係。
向太後一聽,頓時好奇起來:“六哥要嚴守懃作甚?”
趙煦道:“成都府路諸州,榷茶、榷鹽都出了問題,兒想著從大內內臣之中選一個精明、能乾的內臣過去,出任提點成都府鹽、茶公事,整頓當地榷茶、榷鹽。”
“思來想去,兒覺得,還是母後身邊的人最合適。”
在大宋,內臣經常出任地方監司,特彆是經濟、軍事方麵的提點官。
皇帝也通常在這方麵更信任內臣。
因為內臣的生死,皇帝一言可決。
在大宋,天下州郡監官(礦場、都作院、織造院以及地方榷官)基本內臣和文臣是對半開的。
很多重要的場、冶職務,內臣是長期把持的。
向太後笑起來:“嚴守懃的資序不夠吧?”
“權發遣就可以了。”趙煦說道:“況且,他此去也隻是去平息成都府路的弊案的。”
“一年半載後,就可以回京,其他事情,還是該交給文臣去做。”
向太後這才點頭,道:“既然六哥想好了,那就依六哥的意思辦吧。”
“母後這就給嚴守懃下詔,讓他將汴京水磨務的差遣卸下來,等交接好了,再到六哥麵前請旨聽訓。”
“多謝母後!”趙煦高興起來。
嚴守懃,現在名義上是向太後的人,實際上卻已經主動靠攏了他。
算是趙煦手頭現在用的比較順手的人了。
最緊要的是——嚴守懃懂技術啊,尤其是懂水力和茶葉相關的技術
他在水磨務那邊的工作就證明了這一點。
汴京水磨務,從名字看就知道了,是控製、掌握汴京城一係列盈利性的水力磨坊的機構。
而水力磨坊,是大宋技術比較先進的部門。
著名的元祐渾運儀,就大量運用了,來自水磨務的成熟技術。
這是因為,水磨務的那些水力磨坊最重要的用途,不是春穀、磨麥。
而是——將茶葉磨成粉末。
這是一項要求很高的技術活。
嚴守懃在水磨務做的很不錯!
這證明了他既懂茶葉,也懂技術。
趙煦也不斷通過石得一,給嚴守懃下指令,要求他在水磨務內部進行改革和技術變革。
他同樣做的很好。
如今,嚴守懃正在配合蘇頌主持下的‘元祐渾運儀’研發工作。
說老實話,錯非是無人可用了。
趙煦恐怕不會想到調嚴守懃去成都給韓階擦屁股。
但沒有辦法!
他現在手裡頭能用的,就那麼些人。
適合去成都做這個事情的,他信得過的就那麼幾個。
數來數去,嚴守懃最合適。
向太後伸手摸了摸趙煦的頭,問道:“這麼說來,六哥已經想好了,怎麼處置韓階一案?”
趙煦頷首:“回稟母後,兒有些不太成熟的想法,請母後斧正。”
向太後坐直了身體,微笑著問道:“六哥說說看。”
“常平官韓階,是左相之孫,宰相之孫,應該給個體麵。”
“不如,朝廷下詔,責訓一番,處以勒停或衝替,並左相帶回家中,好生教訓?”
所謂勒停,就是類似免職的處分,衝替則是貶官的處分。
這基本上就相當於板子高高舉起,輕輕放下。
表示——朕處罰了哦,大家引以為戒,回去罰酒三杯,下不為例哈。
當然了,基本上,韓階的仕途算是毀了。
因為勒停也好,衝替也罷,都是要寫到韓階的告身和腳色上去的,也會在吏部和都堂那邊留下記錄。
而大宋官製,被勒停、衝替的官員,除非有天子特旨,不然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