敵我兵力,接近二比一。
但,在宋軍的強衝下,這一千人,連一刻鐘都沒有堅持,就已經或潰或降。
營地內外,大約一百多具屍體,橫七豎八的躺著。
約有一半是被鐵鐧所砸死,剩下的是宋軍弓手射殺的。
此外,還有著一百多傷員在滿地哀嚎。
戰鬥開始後,可能還有兩百來人,潰散逃亡了。
但他們跑不了多遠,阿克旺已經帶著他的都追了上去。
許克難舔了舔舌頭,看著已經停下抵抗的交趾人。
“停手!”他將手中鐵鐧揮動:“停手!”
“彆殺了!”
他嗬斥著那些還想繼續痛下殺手的宋軍騎兵。
“王二狗,汝這賊廝鳥,聽不清嗎?”許克難,看著一個騎兵,舉著鐵鐧,騎在馬上就要對一個已經被嚇得瑟瑟發抖的交趾兵動手,立刻打馬過去,對著對方大罵:“多殺一個,就扣汝的賞賜。”
那人清醒過來,看著自己麵前,已經癱軟在地的交趾兵,啐了一口,罵罵咧咧的收起兵刃。
若是過去,他才懶得管呢!
俘虜?
要什麼俘虜?
俘虜還得派人看管,還得給他們吃食,甚至生病了得給治。
還不如一鐧打死,割了腦袋去換賞賜。
但現在,俘虜比腦袋貴。
想著家裡的婆娘和孩子,今年冬天的冬衣,還有明年開春要交的束脩。
王二狗的眼睛恢複清明。
……
一個時辰後,決裡隘最後的抵抗,也被肅清。
決裡隘內的交趾軍民,全部投降。
不肯投降的,自然是被殺光了。
土司兵們,將一個個腦袋割下來,然後按照宋軍的要求,用石灰醃製。
這些可是得讓軍法官檢核,然後上報換賞賜的。
最後一統計,斬首兩百餘(包括重傷的交趾兵,這些人是沒希望治好的,隻能給他們個痛快)。
俘虜倒是不少,有差不多兩千左右。
除了將官,還抓到了幾個交趾文官俘虜。
這些人,在宋軍衝進決裡隘後,就乾脆利落的降了。
他們的投降,讓許克難知道了一個情報——宋使李豐,被交趾人囚禁在太原城,據說交趾人用酷刑折磨,企圖逼迫李豐說出大宋情報,但李豐卻堅貞不屈,對審訊他的交趾人破口大罵(這個時代,有正韻,交趾的文官士大夫也是講正韻的,雖然發音可能奇怪,但基本能聽懂,可能類似今天三哥講的英語)
“想不到,這廣南西路,也有好漢!”許克難聽完俘虜們的招供感慨起來。
他本以為,這天下隻有沿邊的文官士大夫有種呢。
卻不想,這偏遠的廣西,也有這等好漢!
於是命人將這些文官送去後方,交到經略司手中去處置。
……
元祐元年三月甲戌(十七日)。
從早上開始,來自各方的邊報,就已經不斷送到了位於西平州的章惇手中。
思琅州報告,邕州左江道總管,岑自亭部,已經進入思琅州,思琅州刺史劉引,率部出迎,思琅州上表請求內附。
蘇子元將兵一千,自永平寨進入門州,交趾門州刺史王靜,獻圖冊乞內附。
知欽州事李越,率部進入蘇茂州,交趾蘇茂州刺史張訓,親自出迎。
歸化州知州儂智會、順安州知州儂盛德、南丹州知州莫世忍等諸土司,會合田仕儒部思州兵,已圍困交趾廣源城、七源城等。
更讓章惇欣喜的,還是狄詠發回來的報告。
禦龍第一將第三指揮許克難,奇襲奪取決裡隘。
大宋通向富良江的道路,就此敞開。
現在,王師既可以直插富良江,尋機渡江。
一旦成功,交趾都城升龍府,就將暴露在王師兵鋒下。
也可以從決裡隘轉道,攻打北件,威脅太原。
進而和交趾在這富良江劃江為界。
看完狄詠報告,章惇欣喜萬分:“當年,郭、趙二帥,將兵十萬餘,尚且要十數日,才能打到決裡隘,今日,王師半日下決裡隘,捷報入京官家必然欣喜。”
雖然說,當年是當年。
而且,當年郭逵南征,是先打了思琅州和廣源州、門州等地,穩定了後方才開始用兵決裡隘。
現在大宋通過前期的政治攻勢和許諾,幾乎瓦解了除了廣源州和七源州之外的所有交趾邊境勢力。
甚至讓當地的侗溪土司,帶路、向導,充作內應。
與當年的戰爭當然不可同日而語。
但這一點也不妨礙,章惇向汴京大吹特吹,當今天子的高瞻遠矚,兩宮慈聖的英明神武。
把一切功勞都歸於天子,歸於兩宮。
這就是章惇自認為的,他南下的主要任務。
打仗,有狄詠。
糧草轉運有苗時中和他征辟的關杞。
錢銀有潭州、韶州。
那他這個經略使乾嘛的?
高情商的說法是:運籌帷幄,為三軍穩定後方,保障前線。
低情商的說法是:幫著寫PPT,向上麵表忠,要好處,要政策。
這事情,還真的隻有他能做。
其他人是不行的,因為其他人不懂政治,特彆是不懂汴京城的兩宮、天子還有貴人們喜歡聽什麼?
不誇張的說,沒有章惇的筆,前麵的將校打的再好,恐怕到了朝堂上也容易被人挑毛病、貶低甚至將大功變成大罪。
章惇正要提筆寫奏疏,一直在他身邊,給他做文書工作的王棣就報告道:“經略相公,狄總管那邊,還派人押回了數位在決裡隘所俘的交趾文官。”
章惇抬起頭:“交趾文官?”
“嗯。”王棣問道:“如何處置彼輩?”
“殺了!”章惇嚴肅的說道。
“殺了?”王棣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章惇點頭:“對,殺了!”
“促儀啊,幫吾草擬一封軍令,布告各軍就說:交趾群醜,趁我中國五代之亂,竊據漢唐舊土,沐猴而冠,僭越天子之製,自詡南朝,遂為天下之惡,助其為虐者,皆禽獸也。”
“禽獸,人人可殺之!”
“啊……”年輕的王棣咽了咽口水,問道:“相公,這是為何?”
在他看來,交趾的文官士大夫,也是士大夫,不說優待,至少也得以禮相待吧?
不然以後,這交趾靠誰治理?
而且,一旦傳出去,天下人都會口誅筆伐的。
章惇看著年輕單純的王棣,就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