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量屯駐在山上的軍隊,開始下山,建立防線。
這讓李常傑長舒一口氣。
但黑暗中的遠方,混亂卻還在繼續。
火光蔓延,無數人哭喊著奔逃。
整個東部營房,幾乎都已經失去了秩序。
李常傑見狀,胸中一口老血,差點噴湧而出。
他知道的,整個東部,甚至整個左翼都已經無藥可救。
也不能去救。
因為黑暗中,不知道敵人的位置,更不知道敵人的數量,最重要的是無法分辨敵我。
貿然派軍去恢複秩序,恐怕隻會損失更多。
他隻能強忍著內心的痛苦,對左右下令:“傳老夫將令,各營將官,務必謹守營房,不得貿然出營!”
“潰兵敢入營房一步者,格殺勿論!”
“諾!”
他的命令,被立刻傳下去。
越來越多的交趾軍隊,開始進入營房。
混亂在中軍中,漸漸平息。
……
狄詠望向黑暗中的交趾大營。
他看著火光從交趾大營左翼的東北角開始出現,然後不斷向其腹地蔓延。
“許指揮打的好!”狄詠忍不住撫掌稱讚:“本官必為其請功!”
左右看著交趾營房內的混亂,紛紛請戰。
狄詠卻搖了搖頭,頗為遺憾的道:“我軍主力遠在北件,倉促之間難以調集。”
“且夫賊中軍未亂,我軍主力趕來時,賊眾已有了防備。”
北件城距離此地,少說六十裡。
宋軍主力又都是步兵,趕過來天都亮了。
另外一個騎兵指揮宋捷,忍不住道:“總管,末將請戰!”
他看向交趾中軍,道:“許指揮,今已將賊主力吸引,若我軍此時突襲其中軍,即使不能成功,也可令敵大亂!”
狄詠看向此人,搖頭道:“許指揮如今還在賊營之中,指揮所部,需要做好接引許指揮的事情。”
“且……”狄詠望向黑暗中,若隱若現的那幾個山頭的影子。
那些山上,已經點起了火把。
“賊中軍,依山而營,居高臨下,即使突襲也難有戰果。”
這是事實!
大家都知兵知戰的,知道狄詠說得對。
據山而守的賊軍,是有著充足的屏障的。
在沿邊的經驗也告訴他們,夜襲敵營最好的選擇就是那些背水紮營的敵人,而最差的就是據山而守的敵人。
因為山上的敵人,可以居高臨下,將夜襲的騎兵的動向看的清楚。
山體的存在,也很難讓混亂蔓延。
騎兵更不可能直接衝到山上去。
眾人隻能惋惜的歎了一聲。
“若我軍皆是甲騎,那該多好!”
若禦龍第一將皆是騎兵,有那麼一千人的重甲騎兵。
此時完全可以趁著交趾人陷入混亂,投入甲騎,鑿穿整個敵營。
可惜啊!
這是不可能的事情。
像禦龍第一將這樣五千人的軍隊,能有一千餘精騎,哪怕在西軍之中也是很罕見的。
沒辦法,大宋嚴重缺馬。
合格的戰馬,更是寶貴無比。
死上一匹,都會肉疼,若死上千匹,連官家都會痛心。
此番南下,禦龍第一將的所有戰馬就都留在汴京。
到了廣西後,才由廣西地方補充了三千匹滇馬,以供使用。
而這些滇馬,雖然價格比吐蕃馬和黨項馬便宜。
但每一匹也都是廣西地方拿著茶葉和鹽以及銅錢從大理那邊買來的,價值在廣西本地也算天價了。
……
許克難率領著他的騎兵,在交趾營壘中左突右衝。
看似莽撞、凶狠,但他卻極有章法。
他和他的騎兵,也很靈活。
隻是追逐著交趾亂兵,驅趕著他們奔逃,偶爾衝入亂兵之中,砍殺一陣,也隻是為了擴大恐慌。
他們很少直接衝入大批交趾亂兵之中。
根本就不給交趾人亂拳打死老師傅的機會。
這個時候他們騎乘的滇馬的優勢就發揮出來了。
這些滇馬,雖然速度不如北馬,體格也遠遠不如。
但耐力好,哪怕許克難帶著他的部隊,在這交趾大營內衝殺了許久,這些滇馬也沒有疲憊。
隻是,隨著遠方交趾營壘,開始組織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