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不是瘋了?”
“我不知道,可能吧。”
“是不是要去醫院檢查,才能查出來這一點?”
“醫院是不可能去的,那是一個吞錢的地方。”
“算了吧。”
“沒事,都要死了,瘋不瘋的,重要嗎?”
“不重要。”
“我還沒有辭職呢。”
“也沒關係,等死了之後,就會自動辭職了。公司會第一個發現我死訊,因為我沒有去上班,他們肯定會來找我的。”
“我會上新聞嗎?”
“不知道,每天自殺的人那麼多,我身上又沒有什麼噱頭,媒體更喜歡跳樓的高中生和服毒的研究生吧。”
“也不一定,我這種平平無奇的打工人,也許就是最大的噱頭,畢竟打工人那麼多,他們也許能跟我共情。”
“不會的,他們會說這人的抗壓能力太差了,都沒有經曆過什麼真的大事,這就受不住了。唉,現在的年輕人的心理承受能力就是太差了,一點點小事就要死要活的,沒用!”
“求求你,閉嘴吧。”
“死到臨頭了,你還不願意聽真話嗎?”
“你要告訴我隻有兩種可能是嗎?一種是死得默默無聞,一種是死得萬人唾棄。”
“你知道就好。”
“沒關係,我不關心我死後發生的任何事情。”
“好,那確實沒關係了。”
雨停了,空氣中充滿了潮悶的味道,徐夢蝶覺得鼻子有些癢,下一秒她就打了個噴嚏。
“怎麼還沒到啊?我記得之前沒有那麼久。”
“對時間的快慢感知程度不一樣,感覺自然也就不一樣了。”
“你是害怕死嗎?所以覺得時間過得太慢了。”
“我不知道,也許我害怕的不是死,而是痛苦。”
“痛苦不會持續很久的。”
“我知道,但恐懼不是可以通過說服自己而消滅的。”
“你說得也對。”
“應該快了,我記得過了這個十字路口之後,大概還有一千米。”
“等會記得要把手機格式化。”
“不是說不關心死了之後的事情嗎?手機裡麵的東西被人知道也沒關係。”
“……不知道,出來之前已經卸載了很多軟件了,聊天記錄也清理了一波,留下來的基本都是工作上的東西,不介意彆人看到。”
“所以還有將手機格式化的必要嗎?沒有了吧?”
“隨便吧,等會還記得就格式化,不記得就算了。昨天有個顧客說了些汙言穢語,我沒有清理跟他的聊天記錄,我希望他的親友能看清他是個什麼樣的人,但我估計他們是看不見的。”
“確實,沒見過哪個人死了之後,手機裡的東西還會公開的。”
“算了,看不清他為人的人,估計都是沒長眼睛的人,沒必要替沒長眼睛的人擔心,就讓他們長個教訓吧。”
到了。
徐夢蝶環顧四周,沒發現有彆人的身影,她給共享單車關了鎖,當然要關,不然超過兩個小時的免費時間後,可是要扣費的,死了才不是一了百了。
終於到了這個地方,終於到了這一天,徐夢蝶望向平靜的海麵,心裡卻沒有如釋重負的感覺。
她將手機放在沙灘上,她不想讓手機陪葬,這部手機雖然已經用了挺久了,但基本功能都還是正常的,用舊機的價格賣出去,也能賣個幾百塊,這是她的“遺產”,是可以留給父母的。
她在出租屋裡留下了遺書,寫得不長,主要是讓徐裕鵬和莊曉美保重身體,不要太為她感到難過,她得到的是解脫,她是高興的。她寫遺書的時候沒有掉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