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樓畢竟受過專業的調查訓練,迅速調整好情緒,兩人保持固定距離,跟蹤林一墨回到住處。
在深入畫廊接觸林一墨前,十一分隊已經做足調查。
如調查報告所言,林一墨住在畫廊不遠處的小樓中,有一片自己的院子。
回到家後,林一墨並未乾什麼出格舉動,換衣服,煮飯,吃飯,洗碗,都是尋常到不能再尋常的舉動。
不僅他們所看見的沒有異常,之前調查的行為軌跡同樣沒有異常。
畫室,畫廊,住處,三點一線,林一墨的生活極其平淡。
連夕樓都在一瞬間減輕了對林一墨的懷疑:“他不會和那副畫沒關係吧?”
他才問出口,就見林一墨來到自己家裡的畫室。
他開始畫畫,但是他什麼也畫不出,鉛筆勾勒出輪廓,看不出是什麼,似乎隻是無規律的線條,隨後又用力塗掉,紙上隻剩下一團亂糟糟的黑線。
下一張,下下張,依舊如此,不過十分鐘,地麵上已經多了一堆廢紙團。
他開始感到焦躁,開始在畫室四處踱步,越走越快,越走越快,發瘋似的砸了畫架和顏料,將桌麵上所有東西往下推。
乒鈴乓啷,畫室中一片狼藉。
“畫不出來,畫不出來,畫不出來……”他不斷喃喃,用力扯著自己的頭發,渾身上下恍若著了火,從頭頂到腳底都顯得煩躁不堪。
而下一刻,深陷焦慮情緒的林一墨卻像是猛然看到什麼似的,麵色一喜,幾乎是衝出畫室,直奔閣樓。
木質樓梯被踩得“砰砰”響。
安雪和夕樓摸到閣樓的窗戶附近。
“操。”安雪捂住口鼻,忍不住一聲國罵。
——他們感受到一股極為濃烈的鬼怪氣息。強烈到根本不需要儀器進行檢測!
他本就對鬼怪的氣息較為敏感,這一熏,就像把他往垃圾堆裡塞,渾身難受。
林一墨打開閣樓的燈。
房間亮了起來——閣樓正中央,掛著與畫廊那副一模一樣的《遠行的女人》!
畫中的女人微笑著盯著畫框外的林一墨,周遭鬼氣彌漫。
畫廊裡的是假的!
夕樓輕喊安雪。
閣樓外,安雪捏著鼻子,用儀器記錄下鬼怪的氣息,閣樓中,林一墨深深凝視著畫中女人,爆發出一陣暢快心扉的笑聲。
“哈哈哈哈哈哈——”
“你終於找我了,你終於找我了,你終於來找我了!”
“你餓了是嗎!我就知道,你該餓了。”
他走向畫,白日裡溫和的樣子不見了,像個癡/漢,眼神癡迷的盯著那副畫。
“不用擔心,我會為你覓食。”
“我好想你。”他捧起畫,用臉頰蹭了蹭,然後親吻上畫中女人的紅唇,語氣輕柔,“我愛你。”
“臥槽,他惡不惡心。”閣樓這一幕,看得夕樓渾身泛雞皮疙瘩。
很顯然,畫有問題,林一墨也有問題。
隻是他們現在並不知道畫中的女人到底是什麼鬼怪,覓食是什麼意思。
能夠散發出如此濃烈氣息的鬼怪必然不弱,為了避免打草驚蛇,安雪和夕樓決定暫時撤離,留下隱式探頭繼續觀察林一墨,其餘回去再分析。
他們跳下閣樓,準備離開,在路過院子時,安雪攔下夕樓:“等等。”
他輕嗅周圍空氣,確定道:“有血。”
——他的能力與血有關,因此對血的氣味味非常敏感。
“哪裡。”夕樓問。
安雪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放輕腳步,順著氣味在院子裡找出一處不自然的泥土鼓包。
他蹲下身,從腰包中取出一管血,倒出一滴在指尖,接著,血珠化成小鐵鍬的模樣。
鐵鍬剛往下鏟,一股糜爛的屍臭味倏地撲麵而來,兩人沒有一點心理準備,被眼前場景直接暴擊眼球。
血液將底下的泥土染成深黑色,白色屍蟲上下翻滾——泥土之下是一堆屍骨,白森森的,屬於人類的屍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