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說這兩位除夕夜赴宴時長寧侯送來了新衣和首飾,如今也沒看到,不知是扔了還是早叫人偷走了,反正沒尋到。
周正聰背著手,轉頭看向房門緊閉的東偏殿。
室內,薑采薇看看袖口露出一截的木簪,暗自鬆了一口氣。
幸好她習慣隨身帶著這支特殊的木簪,若叫人在西偏殿發現了,那便不好解釋,想再要回來更難。
周正聰打算要走,外頭呼啦啦地又來了一撥人,這次領頭的是腳步匆匆的殷寂楓。
殷寂楓迎麵看見周正聰,並不吃驚,隻是笑了一下,放慢腳步後上前陰陽怪氣地說話——“周公公,你來得倒挺快。”
周正聰冷笑:“哪裡及得上侯爺?一炷香的功夫就入宮了。怕不是馬鞭都敲斷了吧?”
“周公公真會說笑。這麼點兒路,本侯爺跑著來也就一炷香兩炷香的事兒——刺客呢?抓到了沒有?”
他沒看周正聰,看向周正聰身邊的殿前司侍衛。
侍衛另一個頭頭不敢抬頭直視殷寂楓的臉:“沒有……”
“沒有?這次也沒有?”殷寂楓笑著上前,變了臉色後抬腳就踹,“不就是楚慎之來拜訪嘛?除了他還能有誰?啊?看見刺客身影不來雲掩宮守株待兔,滿皇宮瞎轉悠什麼?!是不是要等著陛下回來親自去抓啊!”
挨了打罵的侍衛有口難言,其他人瑟縮著不敢靠前。
殷寂楓還想再打,薑采薇忽然打開了東偏殿大門,出來之後關好門走下台階,站在不遠處,冷麵冷眼的。
“侯爺,已是子時了,若要管教手下,不如到雲掩宮外麵?”
殷寂楓瞧見她這副樣子,沒好氣地上前幾步,抓住了她的肩膀。薑采薇蹙眉看向他的手掌,殷寂楓絲毫沒留意此舉失禮,竟還晃了她兩下。
周正聰對殷寂楓本就沒什麼好感,對薑采薇更不用提什麼庇護,瞧見這情形,仿若沒看到似的揚長而去。
殷寂楓帶著幾分醉意,衝薑采薇好一通發火:“楚慎之是不是來過?你們都說了些什麼?好啊,他定是與陸鳴昭那些個黨羽勾結在一起了!本侯爺好不容易將他們引出來,楚慎之卻跑來皇宮跟你們密會——明知不能逃,還非要見麵!是不是傳遞有關的燕國秘辛給他?”
薑采薇抬手將他手掌打掉,漠然應道:“燕國有什麼秘辛?燕帝後宮三千,個個容貌相似,算得上秘辛一樁麼?令姐殷貴妃生前受寵,若能生下皇子說不定會被冊立為皇後,想來容貌也是……”
殷寂楓的臉色瞬間難堪萬分。
他抬手掐住薑采薇脖子,將她扣在懷裡,威脅道:“我勸公主殿下少說兩句……”
“侯爺不喜歡聽?唉,也難怪。據說殷貴妃容貌絕佳深得燕帝寵愛,遭人嫉妒,誤服毒藥花溪茶而亡故……真是可惜呀。侯爺與貴妃姐弟情深,如今你倚仗姐姐的名份貴為侯爺,可陛下卻接二連三有了新寵,眉眼身形可見幾分故人風姿,侯爺心中作何感想?是替姐姐感到委屈呢?還是慶幸姐姐有那樣一副容貌呢?”
她不怕殷寂楓下狠手。
殷寂楓當然不會殺她,也不會傷她。
薑采薇以為他沒這個膽量。
當殷寂楓意識到蕭雲昊眼下並不想殺了他們姐弟二人,他就不敢違背聖意。畢竟他這個異姓侯爺全賴姐姐殷貴妃而得來,可殷貴妃已經亡故數年,說不定哪天蕭雲昊就忘了當年對殷貴妃的丁點兒情意,連帶著他這個侯爺也沒了寵信。
薑采薇隻要提醒蕭雲昊,她的姑母平陽長公主薑永錦容顏絕世,不是其他女子可以比擬的就行了。
“你當本侯爺是傻子嗎?”殷寂楓冷笑,“我倚仗姐姐,你不也是倚仗你的姑母?好歹我當上侯爺的時候,姐姐尚在人世。你如今卻要用亡故姑母的名聲來換自己的小命!”
薑采薇被他扣在懷裡,動也不動,聲音清冷得如同天上那輪彎月——“那又如何?姑母顧念血脈親情,從父皇幼年時就舍身庇護。自我與惜夜出身就被她護在羽翼之下,雲州城破之前,也是她拚死將我帶出雲州才能留得一命……她從未後悔過。有朝一日,我再去她跟前請罪也不遲。”
殷寂楓本來不屑一聽,但薑采薇說到最後一句,他愕然轉頭,看向薑采薇略顯慌神的眼睛。
“什麼意思?去她跟前請罪?——莫不是,平陽長公主還沒死?”
“……姑母早已病故。”
“可是蒼陽山並沒有她的陵墓!”
“你們還真翻遍了蒼陽山啊……父皇早知道蕭雲昊不死心,又豈會將姑母葬在蒼陽山,讓蕭雲昊驚擾她的亡魂呢?”
“所以……那個宮女自刎前,跟陛下透露的秘密,就是平陽長公主的葬身之地?薑帝要陛下護著你們兩個,是用平陽長公主埋在何處作為交換?”
薑采薇冷笑:“我如何知道?你有膽量,去問蕭雲昊!”
殷寂楓難以置信地搖頭:“怎麼可能?陛下就這麼輕易信了?若他日薑國將你們帶走,隨便編了個地方哄騙陛下呢?”
薑采薇搖頭,眼神中透出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