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稚水已經要瘋了。
大號被封,他特意開了小號去論壇繼續battle,結果一上線,就看到自己的實名信息因為bug被抽了出來。
唯一一個和他誌同道合的姐妹居然是樓初!
他對樓初叫了一下午的姐妹!
還特麼有一堆人來打卡圍觀!!
這個星球已經沒有他的容身之地了!
心如死灰的千稚水先去找了沈向炎,但這貨並沒有回複他,大概率是在忙彆的是,於是千稚水點開了宋思思的聊天框。
他非常需要找個人傾訴!
收到消息後,聊天框最上方立馬顯示了“對方正在輸入……”,千稚水沒有等宋思思發送消息,一股腦的把想說的全發了出去。
【千稚水: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
【千稚水:我是很想讓全世界都知道我和學長在一起了】
【千稚水:但不是以這種沒法在地球上生活的方式嗚嗚嗚嗚】
【千稚水:[貓貓哭泣.jpg]】
宋思思的“對方正在輸入……”顯示了沒過兩秒又消失了,大概在思考該回複什麼。
千稚水繼續發消息。
【千稚水:不過沒想到那位姐妹居然就是學長。】
【千稚水:嘿嘿嘿嘿嘿……】
【千稚水:我好開心。】
【千稚水:原來學長這麼喜歡我~】
【千稚水:你現在在做什麼?我的消息會吵到你嗎?】
【千稚水:不知道該說什麼也沒關係,我就來嚎幾句。】
在這句話發完之後,宋思思終於吭聲了,發來六個點。
【宋思思:……】
【千稚水:?】
【宋思思:學神……】
【宋思思:我有罪……】
【宋思思:我正在論壇直播教程,剛剛手機正在投屏……】
【千稚水:?????】
兩秒後。
【千稚水:不好意思,剛剛是我侄子登的號。】
【千稚水:抱歉。】
發完這兩句,他將手機屏幕摁滅,整個人呆愣愣的坐在畫室裡,半晌後才想起外麵的兩個人,衝出畫室。
相顧無言。
三個人之間的氣氛異常尷尬。
林橋嘴角抽了抽,麻木的衝千稚水揮手:“學弟,原來你的性格這麼可愛啊。”
千稚水:“……”
反正已經社死了。
千稚水乾脆放棄治療,往樓初身邊一坐,摟住樓初的脖頸,抬頭,眼皮半垂,眉心微皺,以一副極其委屈的表情凝視樓初。
“學長……”
不會處理了。
學長來。
看文字的感受其實遠沒有現場來得深,林橋的嘴緩緩張開,整個人呈呆滯狀態。
帥氣高冷的學弟竟然在撒嬌?!
雖然一句話沒說,可是……
居然、居然好看到不行?!
難怪樓初會彎!
樓初輕輕揉了揉千稚水的頭發,扶住他的臉,嘴角後知後覺的湧起笑意,然後摟住千稚水,趴在他的肩膀上笑。
當晚,樓初萬年不更的朋友圈終於有了動靜。
他發了幾張圖片。
新生入會申請表格,右上角貼了男生乾淨又漂亮的證件照。
【Aurora】的獲獎作品。
種滿盆栽的陽台,擺放整齊的畫室,正在畫畫的男生。
海邊。
掛在牆上的、被好好珍藏的畫作。
略顯古舊的風鈴。
貼在一塊的手。
還有一行配字。
“正午的陽光、風鈴,曾經和現在的你。”
*
作者有話要說:
好!社死公開篇就到這裡。
後麵寫幾章日常叭,不過由於三次元比較忙,更新可能比較緩——慢——
大家有啥想看的嗎?我就緩——慢——的寫出來。
第64章 4杯咖啡“那是暗戀。”
番外四
樹影斑駁,午後悶熱的風裹挾著長哨從窗沿躍了進來,雪白的窗簾微微起伏,忽明忽暗的影子便也在眼前輕輕晃了晃。
千稚水醒了。
哦不——那時候他還沒改名,還叫千江韶。
今年的千江韶剛剛升入高一,還是個個頭很矮,總是染黑頭發,用厚厚的鏡片擋住眼睛的陰鬱小孩。
連城一中同時擁有初中部和高中部,初中按戶籍劃片,高中按中考成績排名,雖然初中部和高中部入學方式不同,但屬於同一片校區,許多設施都是共用的,大部分初中就讀的學生也會拚儘全力再考進高中部。
所以有很長一段時間,千江韶和樓初都在同一間美術教室裡午休。
哨聲再次響起,終於將千江韶從模模糊糊的夢境中喚醒。
——今天是運動會的第二天。
午覺很難清醒,尤其是睡熟了之後。
千江韶迷迷糊糊睜開眼,不遠處,高個少年換上了運動衫和運動褲,褲子剛好過膝,露出線條緊實的小腿肌肉。
樓初衝千江韶一笑,當時的樓初沒考慮過發型,還留著板寸,事實證明,人長得帥,再短的板寸都能扛得住,還能把氣質再往上抬一大截。
樓初:“你醒了?”
千江韶沒有說話,他還沒完全清醒,身上又汗涔涔的,並不太想講話。
可他又很想看著學長,便努力睜開眼,揉了揉眼睛,然後戴上那枚厚厚的眼鏡。
樓初很了解總是和他一起在美術教室午休的學弟,將一瓶剛開起來的礦泉水放到他麵前:“喝點水,這天氣太乾了。”
千江韶還是趴著,緩緩伸出手,擰開瓶蓋,小心翼翼的抿了一口礦泉水。
窗外響起廣播員的聲音,通知接下來要參加比賽的運動員到場,樓初原地蹦了兩下,試了試鞋子,便對千稚水揮揮手:“下午有一場一千五百米的比賽,我先走了,你怕熱,還是不要下去了,樓上也能看到,記得替我加油!”
“嗯。”
千江韶又軟骨頭似的趴在桌麵上,點頭。
美術教室的門被拉開,又是一陣風,窗簾飄起,吹進午後的悶熱和校園小道上的桂花清香。
千江韶沒動。
不是他不願意起來,那時的他還沒被接到國外治療,身體並不好,是醫院常客,哪怕隻是短短的午休,清醒過來也需要十多分鐘。
他再次抿了口水,磨磨蹭蹭又在桌麵上趴了會,等到徹底清醒,才起身走到窗邊。
連城一中鮮少如此熱鬨過。
運動會的那幾天幾乎是所有高中生的狂歡,終於有了甩開作業和考試的由頭,沒有一個願意待在沉悶的教室裡,操場上人很多,有的坐在觀眾席,有人圍在接下來參加的選手周圍,有人借著人群悄悄看向喜歡的人。
千江韶靜靜的看著操場上人肩接踵,聽著廣播員激情慷慨的“金秋十月,喜迎運動會”的開場白,忽然意識到一件事——
學長今年高三了。
現在是運動會、然後是過年、再然後是六月高考。
也就是說,學長馬上就要畢業了。
他和學長能夠相處的時間隻剩半年多。
——不,沒有的。
扣掉放假、補課以及種種可能出現的意外情況,也許連半年都不到。
他還什麼都沒對學長說。
——他可以對學長說麼?
千江韶輕歎一口氣,拿起畫板和畫筆,默不作聲的走向操場。
一路上,他很擔心遇到同學,或者幾個極其討厭的男生,每次應付人際交往總會耗費他一大批腦細胞,但好在大家要麼各自在玩,要麼沉迷於比賽項目,哪怕遇到了幾個人也沒有注意到他。
千江韶順利的挑了一個沒什麼人的位置。
樹蔭剛好能遮擋住陽光,也能擋住他,最好的是,這裡並不會遮擋住他看向樓初的視線。
一聲槍響,男孩們從起跑線衝了出去。
樓初正在比賽。
不需要猜測,他必然在第一個。
連城一中大部分學生走高考,除了極少數的美術生外,並沒有招收其他特長生,更沒有體育生,運動會的選手都是各個班的普通成員。
在一眾熱愛學習疏於鍛煉眼鏡比酒瓶更厚的學霸中,樓初顯然屬於運動神經和體力上的佼佼者,一千五百米跑得輕輕鬆鬆,躍過終點線時,彆的選手麵色慘白,幾乎要往地上撲,樓初卻看起來遊刃有餘,甚至還能幫他們遞去一瓶水,再給被套圈的選手給予鼓舞和加油。
對於千江韶而言,那其實是一副很難忘的畫麵。
他暗戀的少年站在人群中,後背貼著他的號碼牌和名字,汗水沾濕衣服,陽光落下,一身張揚和熱烈擋都擋不住。
——千江韶將這一幕記錄在他的畫紙上。
然後,他的畫筆一頓。
因為他看到操場另一端,有個女生拿了一瓶能量飲料朝樓初走去。
他認得這個女生。
高一新生入學不久,就熱熱鬨鬨舉辦了評比校花校草的活動,女生以一套極其清純漂亮的照片喜摘桂冠,下課時不少男生會特意找個借口,去路過這位女生的班級,再感歎一句人居然真的的比照片還要好看。
就是這樣一位漂亮的姑娘,此刻正在好友的陪伴下,嬌羞的將功能飲料遞給樓初。
千江韶的心裡是緊張的。
——雖然他知道樓初大概率不會接。
樓初過分筆直了,直到感受不到他的感情,也感受不到女孩們的暗示。
可千江韶還是緊張。
畢竟他聽不見操場另一邊的對話,也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萬一有萬一呢。
他並沒有意識到,自己的炭筆不小心點在畫紙上,在畫紙正在印出一塊明顯的筆跡。
好在這股子緊張並沒有持續多久。
樓初依舊如千江韶認知中的那樣筆直。
鋼鐵直。
樓大直男晃了晃手中的礦泉水,表示自己已經有了,在女孩要再一次把功能飲料遞上來之前,回身,跑到同班的好友叫走了。
千江韶鬆了一口氣。
等再回過神來的時候,樓初已經走遠了,女生也失落的在朋友的陪伴下回了教室。
於是千江韶繼續手裡的畫。
隻有在畫畫的時候,他才允許自己毫不顧忌的看向樓初,否則他沒辦法解釋自己的偶爾會露餡的眼神——如果有人能注意到的話。
其實對於千江韶這樣一個慢熱的人而言,意識到“喜歡”是一個很漫長的過程。
一開始他並沒有覺得他對樓初有一種特殊的情感。
他隻是很期待午休時間的到來而已。
他分明很討厭社交,討厭一切圍觀過他,以各種理由譏諷過他的人,曾有一段時間,他覺得整個世界都是孤獨的,他寧可避開所有人,反正也沒什麼人能理解他,能走進他的世界。
——在後來某次談心中回憶起當年的那種想法時,千稚水毫不猶豫給自己貼上了非主流標簽。
可即使千江韶抱著這樣的想法,他還是很喜歡和樓初待在一起。
樓初和所有人都不一樣。
隻有他們兩人的美術教室、學長的聲音、學長的身影,都能讓他在貧瘠無味的生活中找到那一點無法言喻的亮色。
儘管如此,千江韶從沒把自己的感情往其他方麵想,他僅僅隻是以為自己像喜歡畫畫一樣喜歡樓初。
很尋常的、不需要開口說出來的、甚至是成為習慣的一種感情。
僅此而已。
千江韶也不知道那點不同的“喜歡”是什麼時候出現的。
也許是在有人找麻煩時的挺身而出,也許是在某次無助時仗義出手,又也許是在第一次遇見的天台上,一抹陽光落下,少年張揚的笑容就這麼猝不及防的映進來那一刻。
千江韶沒有想明白,不過這也沒什麼。
用當時同年段女生的話來說,那就是——樓初實在太耀眼了,不管在什麼時候喜歡的都不奇怪。
總之,直到某一次停電,千江韶終於徹底意識到,自己的“喜歡”似乎和曾經認為的不太一樣。
那次停電,他和樓初被困在了學校教學樓的電梯裡。
四周一片漆黑,呼叫鍵失靈,他們也沒有帶手機,雖然很快就會有人發現電梯的故障,但黑是真的黑,電梯間上下通風發出的“呼呼”聲也是真的陰森。
幸好,樓初身上留下了剛沒收的打火機。
——身為執勤督導,每周一都是要全校巡查的,樓初正好沒收了一位試圖在廁所裡嘗試吸煙的學生。
四四方方的、黑暗的空間裡,一隻手摟住他的肩,手臂貼著脖頸,火苗快速晃動,視線也似乎在晃,無法忽視的心跳之中,某種截然不同的情緒就這麼溢了出來,清晰又深刻。
在那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千江韶總會思考一個問題。
是喜歡麼?
會不會是吊橋效應?
他的感情是否是正確的?
他也去問過沈向炎,但他的好朋友始終沒有給他一個他能夠接受並認可的說法。
畢竟這位朋友是位純直男,完全無法共情到突然發現自己彎了的男生的心理。
但是漸漸的,千江韶也不再去思考諸如此類的問題。
因為他發現自己好像根本不需要答案。
“喜歡”本來就是一種自然而然的感覺,能強迫的都不能稱之為喜歡,不以人的意誌出現,也不以人的意誌轉移,空氣似的,填充滿相處的每一時刻,就好像人要呼吸,而春天到了,幼苗破土而出那樣自然。
每天的午休時間——短短四十分鐘藏滿了他不敢宣之於口的秘密。
千江韶總是會悄悄的、滿懷私心的享受著獨屬於他的四十分鐘,偶爾也會使一使小心機,在樓初叫醒他時故意裝睡,用臉頰蹭蹭他的掌心。
他十分眷戀樓初掌心的溫度。
——比如現在。
溫熱的掌心貼在臉側,小心翼翼的捧著他,低沉好聽又帶著擔憂的聲音環繞耳側。
“還疼麼?難受嗎?”
“都怪我,是我錯了,寶貝。”
千稚水:“?”
誒?
這聲音似乎和記憶裡的不太一樣?
但哪不一樣又說不出來,千稚水隻覺得頭疼,腦子跟漿糊似的,迷迷瞪瞪。
他又廢了些力氣才睜開眼睛,一切都十分恍惚,眼前的場景不是學校,不是美術教室,也不是他家……
像是處於一個陌生的房間,卻又有些眼熟,就像前一晚剛參觀過似的。
千稚水一時分不清此刻是處於夢境中,還是身處現實裡。
但感受到的觸感是真的。
樓初的額心貼著他的額心,仔仔細細的感受了體溫,呼吸貼近又遠離,才長舒一口氣,心終於放下來似的:“退燒了。”
千稚水:“?”
燒迷糊了的千稚水依舊不太清醒,眉心微微蹙起,掙紮著想要坐起來,然後,渾身觸電似的一僵。
腰——腰要斷了!腿也使不上力氣,小腿都在打顫!
強烈的不適感讓千稚水刹那意識到自己身處現實,並回憶起了自己發燒的原因。
咳……玩太猛了。
前段時間他們收到母校寄來的邀請函,連城一中建校百年,邀請各屆校友回校參加校慶。本著回憶往昔重遊故地的想法,樓初和千稚水都報名了,在校慶開始前兩天回到連城,住處也不用挑,上回是千稚水家裡,這回就在樓初家裡。
在他們抵達樓初家的同一時間,樓初他姐的快遞也寄到了。
樓姐姐不愧新時代青年佼佼者,接受過現代教育的她思想也格外前衛,在自家老弟出櫃的下一秒就接受這一事實,不僅在父母麵前做思想工作,甚至還致力於為他們的感情添彩頭,隔三差五發點紅包,再送來一些就連千稚水都沒見過的玩具,美名其曰和諧生活就是和諧感情的基石。
實話實說,在千稚水拆開印著“要放縱、也要節製”標語的箱子時,是有點不大好意思的。
你不得不承認,女生在某些方麵的確比男生要更加……會挑選。
而千稚水呢,最開始也隻是想要淺淺研究一下新玩具,按照說明書指示的操作往身上一套——
樓初正好洗完澡從浴室裡走出來,小帳篷瞬間就支了起來。
事實證明,男大學生的體力是無窮無儘的,尤其對象又總能給出恰到好處的反應時。
千稚水自己也感到十分快樂,甚至連什麼時候暈過去的都不知道,當天晚上就發了燒,樓初差點沒直接叫救護車拉走,好在徹底睡過去之前千稚水留了一絲意識,製止了樓初的行為。
笑話!
男大學生深夜太嗨送入醫院。
說出去多厚的臉皮都扛不住好麼!
於樓初在確定千稚水已經完全恢複並且沒有後遺症之後才罷休要陪他去醫院的念頭,伺候祖宗一樣伺候了他一整天,做錯事的小孩一樣黏在千稚水的身邊,還做了一大桌子好吃的,乖乖巧巧替千稚水夾好菜,特誠懇的道歉:“我錯了寶貝。”
千稚水眨眨眼,又看到放在門口準備丟掉的箱子。
“這是?”
“我打算打包全扔了。”樓初以一種上過男德班的真誠語氣對千稚水說,“我以後絕對放下獵奇的心態,多充滿誘惑都不會再去嘗試,你的身體最重要。”
千稚水:“可我們才用了一次。”
樓初:“不健康的東西,沒用過也要扔。”
千稚水試圖阻止:“那些……不便宜吧。”
看材質和快樂的程度,就知道價格並不便宜。
“不是價格的問題。”樓初依舊義正嚴詞,“多貴都也得扔。”
千稚水不得不說出心裡話:“……可是,真的挺舒服的。”
樓初:“?”
千稚水:“一次……不太夠的,要不,學長,我們再試一次?”
樓初:“?”
他似乎想說點什麼,又似乎是想起了前一晚的場景,但最終還是抿下嘴角,眼神堅定:“不行。”
千稚水笑了笑。
老實說,這樣的學長真的——
可愛到不行!
吃完飯,兩人又在家裡膩歪了一會,樓初帶千稚水看了他小時候的相冊,晚飯過後便去樓下散步。
樓初的住處在江邊,附近就有座江濱公園,晚上是十分熱鬨的。
習習夜風拂麵,被修飾過的公園小道充斥了各種各樣的聲音,小孩拉著夥伴在笑,老頭腰間彆著廣播,有人在岸邊垂釣,遙遠的燈塔在閃爍,長長的堤壩上坐了一對又一對情侶。
這實在是很尋常、很吵鬨、卻又極其閒適的畫麵,他們的步伐很慢,時間也顯得格外漫長。
可千稚水總覺得,和樓初在一塊時,什麼都是不一樣的。
曾經沒說出口的、遺憾的、錯過的甚至後悔的青春時光似乎都在這漫長又悠閒的小道上被磨平了。
第二天,樓初和千稚水起了個大早,前往連城一中。
回來參與校慶的校友有不少,所有人集中在禮堂裡,參加完校慶典禮,所有人便四處散開重新參觀學校。
重新踏進學校,千稚水覺得恍若隔世。
高二那年千稚水出了國,回來後也沒再回學校,雖然細細算下來也就三年多不到四年,但或許是心態變了,也或許是學校趁暑假翻新過一輪。
總之,一切似乎都變了。
曾經走過的路換了走著一批完全不同的人,小池塘換了全新的植物,池水更加乾淨,就連學生校服的款式都變了,古板的領導終於願意放棄各種醒目中又帶著醜陋的顏色,換成了學生們更喜歡的製服款式。
學生們從禮堂出來,熙熙攘攘的擠在一塊,前往教學樓,又各自散去不同樓層,不同教室。
悠長的下課鈴穿過操場也穿過小道,最終溢進乾淨的、漂浮著油彩香氣的美術教室中。
校慶本就在下午,各種活動、講話,和同樣來參加校慶的同學寒暄,等逛完校園,再重新回到這間美術教室時,已經臨近傍晚。
美術教室其實已經變得和當年不大一樣了。
貼著的模範畫作換了一批,桌椅黑板等教具全都換成了新的,就連牆也重新粉刷過,以前那點不乾淨的汙漬全部被壓在充滿藝術感的塗鴉之下。
明明連窗框都換了新的,可奇怪的是,窗台上掛著的那個風鈴。
不僅如此,風鈴周圍,還掛了各種不同款式、不同顏色的其他風鈴。
樓初和千稚水倚在窗邊,遠處,落日噴薄華麗,校園在落日的餘暉之下顯得尤為乾淨。
千稚水看到當年自己掛上去的風鈴,驚奇道:“它居然還在?教室翻新了也沒人把它丟掉?還生小風鈴了?”
“應該是學生們要求要留下的。”
千稚水看向他:“嗯?怎麼說?”
樓初笑著在千稚水身邊坐下:“其實我後來回來過一次。”
“是在我聽到轉變畫風的第一幅畫的含義之後。”
——改變畫風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不僅僅是繪畫技巧上的轉變,更有繪畫者心理和思想上的轉變,需要經過很長一段時間的失敗、無措和茫然,才能成功畫出第一張,所以才有“轉變畫風的第一張畫,是最完美的、最珍貴的,應當被珍藏”這種說法。
“那時候我其實很想來找一找阿韶。”樓初說。
聽到提起自己的名字,千稚水當即便蹭了過來,坐好,仰起頭,內心有股抑製不住的激動:“為什麼?”
樓初溫柔一笑,在千稚水的頭發上揉了揉,軟軟的頭發蹭過掌心,泛起一股微微的癢。
他也說不出當時心裡是怎麼想的,隻是在明白含義的那一刻,心中的觸動撞鐘一樣哐哐震個沒完,本著一股子衝動勁便買了車票跑回學校裡。
“我不知道。但讓我現在回想,也許我當時想問問他為什麼要給我,為什麼會放在我這裡,難道說,對於他而言,我和其他人是不是不大一樣。”
“但我沒找到你。”樓初麵上有過一絲恍然。
他跑空了。
總是放在美術教室的畫具已經搬走,他們一起趴過的課桌推在牆角,窗簾依舊雪白,風鈴也依舊掛在窗邊,但那個曾經一起度過午休時光的學弟卻不知道去了大洋彼岸哪個國家。
如果再早點回來,是不是能在千稚水出國前遇到他?
如果當時找到了,是不是不會拖到現在?
“我去問了一圈,出國的原因你誰都沒說,就連班主任也不知道。於是我又回了這間美術教室,發現門被打開了,裡麵坐了幾個學弟學妹。”
“我看見他們將新的風鈴掛上去,你猜我聽到了什麼說法?”
千稚水眨眨眼,示意樓初繼續往下說。
“風的聲音聽不見。”
樓初微微挑起嘴角。
“所以,當風鈴響起時,風的聲音被捉住了。”
“那是暗戀。”
千稚水低頭笑了。
小女生會說的話被樓初認認真真的說出來,有股子令人無法忽視的溫柔和炙熱。
“高中生的說法你也信。”
樓初也笑了:“信啊,為什麼不信?”
千稚水看向樓初,內心變得柔軟至極。
學長依舊陽光熱烈。
少年隱秘、卻又肆意生長的感情在刹那間尋到歸處。
他們擁有未曾宣之於口的過去,以及漫長而遙遠的未來。
天際遙遠,落日華麗,薄暮悠遠,金色的晚霞畫卷般儘情鋪展。
有風拂過。
叮叮。
風鈴響了。
——全文完。
*
作者有話要說:
對不起對不起拖了這麼久!最後一次鄭重滑跪!!
這下是真的完結啦!
這本文文一開始就是以小誤會開始的,大綱也是疊誤會解誤會,雖然有點過時了但是——寫大綱的時候好快樂,寫正文的時候也好快樂啊嘿嘿嘿~~~
感謝大家厚愛和包容!麼麼麼!!
話說……如果可以……
宇宙很大,生活更大,希望我們有緣還能相見!
我!超!愛!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