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
吳年不管是表情,還是聲音都極為平靜。但落在王貴、張聲的眼中,耳內,卻猶如九霄驚雷一般。
“轟隆隆!”一聲雷霆在腦海中炸開,讓二人一時間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抬起頭來看著吳年。
為什麼。
為什麼。
分明已經是山窮水儘了,不,快要山窮水儘了。麵對四個蒙元萬戶,六七萬兵馬的圍追堵截,狼狽逃竄,幾次差點覆滅。
都到了這個地步了,為什麼將軍他,還這麼自信?
王貴、張聲很信任吳年,很相信吳年的能力。眼前的可是輔漢將軍吳公。手持馬槊,與蒙元萬戶大將完顏顯打成平手。
以三百精兵起家,到了現在人馬七個千戶。
從與金桓山對陣,到了可以在四個蒙元萬戶的圍追堵截下來,可以勉強逃生的男人。
沒有吳年,就沒有北山堡。
沒有吳年,就不可能有他們現在的身份地位。他們還在過苦哈哈日子,一個還算身強力壯,一個甚至是病秧子。
但是眼前的情況,卻是與信任沒有任何關係。而是真的,困獸,絕路了。
“哈哈哈哈。”吳年哈哈大笑了起來,笑聲淩冽異常,宛如冬天北風南下,那種淩冽寒冷。
但是吳年真的在笑,在痛快的哈哈大笑。
“來人。上酒。”笑過之後,吳年抬起頭來衝著大帳外,大叫道。
“是。”守衛帳門的一名親兵應了一聲,立刻下去了。不久後,他抱著一壇沒開封的老酒,以及三口乾淨的大碗走了進來。
他衝著吳年彎了彎腰,把老酒與酒碗放下,打算幫忙打開封口,為吳年倒酒。
吳年揮了揮手,讓親兵下去了。自己抱起了酒壇子,拍開了封泥,然後把三口碗排列整齊,倒出了琥珀色的酒水,一時間大帳內香味四溢。
他放下了酒壇,抬頭看向了王貴、張聲。兩個兄弟,卻是沒什麼反應,依舊愣愣的表情。
吳年笑了笑輕巧的捏起了酒碗,仰天喝了一口。好烈的酒。
烈酒穿喉而過,到達了肚腹之中,使得小腹仿佛是火燒一樣。吳年的臉色也瞬間漲紅,大叫了一聲道:“痛快。”
喝了這一口老酒,吳年精神百倍。抬頭目視王貴、張聲,笑道:“不僅是蒙元人輕視了我,連你們也輕視了我。”
“不。準確的來說是。他們、你們輕視了我的兵。”
“沒錯!”說到這裡,吳年放下了酒碗,霍然站起,眸中露出了精芒,沉聲說道:“自從與蒙元人交手之後,我幾乎一次也沒有與蒙元人廝殺過。”
“都在打遊擊,或在守城。但是我的兵,就沒有正麵作戰的能力嗎?”
“你們屬下的兩個千戶兵力,兵丁們有一些是在與金桓山作戰的時候,就存在的老兵。更多的是新招募來,但也有訓練半年以上的兵。”
“他們的能力,比蒙元戰兵確實不如。但是戰鬥意誌,絕對超過蒙元戰兵。”
“所謂的戰鬥意誌,並非不怕死。而是有殺戮的決心。”
“是國仇,是家恨。”
“再加上這幾個月,我帶著他們,被蒙元人仿佛是攆兔子一樣,攆著跑。喪家之犬一樣,狼狽不堪。但是你們看我的兵,有混亂嗎?有沮喪嗎?不。這段喪家之犬的旅途,反而更加磨礪了他們的意誌力、體能。他們的心中憋著一股火,這一股火就是戰鬥。”
“我們的兵,北山堡的兵,不可小覷啊。”
“如果是雙方各自拉出一萬人,在平地上廝殺。我沒有把握。不。恐怕我是必輸無疑。”
“但是現在情況不一樣。他們六七萬人,並非全部都是蒙元戰兵。兩萬多是漢人萬戶的兵力,隻能起到輔助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