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陽城。
隨著金瑞雲的一聲令下,城中的萬戶戰兵,立刻行動了起來。
一個萬戶,一萬兩千多人。加上生活在城中的蒙元人,所需要的物資非同小可。
倉庫中的糧食,被裝入了麻袋,然後由戰兵扛著上了大車,再在大車的上方,蓋上厚厚的雨布、油毯等東西。
軍隊還好,有各種規章製度。戰兵們井然有序的行動著。
城中的蒙元人,或是與蒙元人糾葛很深的漢人,比如說廣陽城縣令、廣陽府知府之流,那就是亂成一團了。
跟逃難差不多。
知府衙門。
消息已經散開。
在前院上班打工的府衙官員,已經樹倒猢猻散。前院空空蕩蕩的分外淒涼。後院內。
蒙元廣陽知府陳雍元正滿頭大汗的指使家奴,搬運細軟上馬車。女眷、孩子哭哭啼啼,仿佛末日逃亡一般。
他是廣陽本府人,原本家庭就很富有。蒙元人南下迅速攻占遼東全境,他立刻意識到這是一個飛黃騰達的機會,毅然投入到蒙元的懷抱。
這知府一乾快十年了。
當時本以為蒙元江山永固,他家也是富貴連綿。開始的時候,也確實是這樣。
這些年他在廣陽府依靠蒙元人的勢力,吃了不少土地、家奴等財產。陳家的財富,漲幅三倍不止。
他納了五房小妾,生了許多庶出兒女,真是個家大業大。
但哪知道,全是水中月,鏡中花。
現在亡命蒙元。這些年他收集了土地、田宅,加上陳家原本的土地,沒有一寸是能帶去蒙元的。
金銀細軟,能帶走的不多。
家奴更是跑了大半,隻剩小半。
他們家人口又多,這去了蒙元,也不知道能不能在大都立足。
“老爺。我們真要去蒙元嗎?聽說那邊是滴水成冰的地方,妾這身子骨,恐怕熬不住啊。”
陳雍元的第八房小妾,王氏哭哭啼啼道。她瓜子臉,細柳腰,嬌嬌弱弱的,身子骨向來很差,經常害病。
這一去,對她來說恐怕是黃泉路。
“彆說你怕。我也怕啊。遼東好歹也是漢人多,有些事情不明顯。我這個漢人去了蒙元大都,恐怕立刻成為下等人。稍有不慎,怕是要破家滅門。”
“但有什麼辦法呢?遼東猛虎來了。現在走還有活路,不走,我就死定了。”
陳雍元的臉色鐵青,雙拳緊握,牙齒咯咯作響,雙目之中儘是恨意。悲憤大叫道:“吳年。你這個害人精。害死了我了,害死我了。”
“要是我死在蒙元大都,一定化作厲鬼,索拿你的性命。”
王氏見木已成舟,不由哭哭啼啼,小手中拽著帕子,擦著眼淚。但她的眼珠子轉動,透著機靈勁兒。
她看陳雍元注意力分散去了彆的地方,便一溜煙的走了。在後院尋尋覓覓,找到了一個健壯家奴,叫鐵柱。
看四周無人,王氏一把抱住了鐵柱強壯的身子。嬌柔道:“鐵柱。妾也不懂家國大事。但卻知道樹倒猢猻散。你是個好漢子,何必為那死鬼賣命?”
“妾私藏有一些黃金。我們晚上逃走,找個地方躲避。事後便結為夫妻。”
純遠是真的把遼東當作是自己的國家經營的,城中新移民的蒙元人不少。這些蒙元人很多都是普通百姓,但是在漢人麵前,卻也是高人一等。
隨著消息傳開,他們也是惶恐。
哈得力家。
他家是個商人世家,談不上富,但也家境殷實。乾商人,始終不是長久之計。買田,買家奴,成為地主,才是世代的財富。
他響應朝廷的號召,毅然搬遷來到了廣陽府生活,也購買了許多土地。現在竹籃打水一場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