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陰暗,氣息濕潤,似乎快要下雨了。
“噠噠噠。”
大道上。張震率領百餘親兵,策馬往王貴大營而去。這位威震天下的漢大將,已經亂了方寸。
茫然、驚恐、悲傷。
很快,一行人來到了營門前。營門關閉,自有親兵上前交涉。等營門打開之後,張震迫不及待的策馬進入了大營,飛馳到了中軍大帳外。
他滾落下馬,膝蓋一軟,差點跌倒在地上。一名大內侍衛見狀,連忙上前想扶張震。
張震卻自己站住了,粗暴的推開了大內侍衛,闖入了大帳內。
“陛下如何?”張震止住腳步,聲音顫抖道。
帳內有四人,分彆是王貴、張聲、呂言訓、北條氏政。
其實近臣們都已經知道了情況,他們每天都要與吳年打照麵,吳年忽然失蹤,這是瞞不過去的。
必須讓近臣們都知道,否則會引起混亂。
但能參與決策的人,隻有五人。
“昏迷不醒。軍醫說是忽然心衰,十分凶險。”王貴垂下頭來,深呼吸了一口氣,眼睛微酸。
其實在李勇死了之後,所有老兄弟都認識到,自己老了。
都知道,自己的時代即將過去。但是誰都沒有想到,第二個竟然會是吳年。
吳年是這麼身強力壯。
這可是天下無敵的大漢天子,萬軍從中取上將首級,猶如探囊取物的男人。
“哎。”張聲雙手抱著腦袋,彎腰坐在椅子上。
呂言訓站在大帳的角落,背對著眾人,臉上布滿了悲傷。他想起了自己的過往。
他原本是流落蒙元的漢兒乞丐,要不是吳年收養,早就餓死了。
哪有今日官拜大將,名垂漢庭?
北條氏政緊緊的抿著嘴,微微低著頭。
“舅舅。”張震再也控製不住自己,涕淚橫流,衝向後帳,但到了門邊上,卻是輕手輕腳。
後帳內,充滿了刺鼻的藥味。
軍醫、太監、宮女都在伺候,李玉尊坐在小板凳上,雪白的小手抹著眼淚。
看到張震進來,李玉尊吸溜了一口氣,止住哭泣,小聲道:“將軍小聲點。”
張震走到了床榻邊上,低頭看向吳年,心肝一顫。然後不敢再看,奪門離開了後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向來意氣風發,雄壯威武的舅舅。
現在卻病容滿麵,雙眼緊閉的躺在床上。
太殘酷了。
眾人仿佛丟了魂兒一樣,各自無言。過了許久後,北條氏政深呼吸了一口氣,站起來對四人說道:“諸位。人到齊了,我們出去說話。”
四人身體一顫,先是茫然,然後仿佛行屍走肉一般,跟著北條氏政出了大帳,來到了旁邊的小帳內。
眾人各自尋了位置,神不守舍的坐下。
“恕我大不敬,陛下年歲高。若有個萬一,我們該怎麼辦?”北條氏政深呼吸了一口氣,沉聲說道。
四人都是身軀一顫,露出恐懼之色。
“恕我方寸已亂,無能為力。”張震的腦子亂糟糟的,猶如一團漿糊,喃喃說道。
“我腦子蠢笨,沒有主意。”張聲垂下頭來。
呂言訓定了定神,抬起頭來。
王貴甩了甩腦子,讓自己勉強冷靜下來。片刻後,他才說道:“北條大人是陛下謀主,拿個主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