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員看著四周往教堂走去的鎮民們,越發好奇這對新人的身份了。
一定是身份地位很高的夫妻才能讓這麼多鎮民蜂擁而至,臉上還帶著無比真摯的笑容,比他見過的很多新婚夫妻都開心,眼睛閃閃發亮的。
這場麵他都多少年沒見過了。
警員感歎著,又摸了摸自己的口袋,發現沒帶多少錢,琢磨著自己一個外人,掏這麼點錢應該也可以。
不過這鎮子上的鎮民實在太友好淳樸了,又是免費給房間門住下,又是免費提供食物的,讓他多少有點不好意思了。
不禁想著要不要多掏一點。
可是他一個小職員,本就沒多少積蓄,也不知道要多拿多少錢才合適,警員決定找附近的鎮民問問情況。
現在的警員已經到了教堂內。
這座教堂不愧是整座小鎮最顯眼華麗的建築物,內部比外表更加奢華。
處處都是精美的浮雕裝飾,大廳禮堂寬敞到喊一嗓子都能有回音,禮台上的彩窗更是大而美,在大廳內灑下彩色的陰影。
站立在此處便會油然而生對神的敬畏和向往,有如被淨化了心靈。
警員驚歎地看了一會兒後便開始尋找附近空閒的鎮民,找了半天都一無所獲。
所有進入教堂的鎮民們都在忙碌,走來走去,一會兒布置禮堂,一會兒去籌備菜單,忙的不亦樂乎。
也不知道哪裡來的那麼多工作。
明明是來參加婚禮的,結果這些鎮民一個比一個忙,根本沒有坐下來休息的功夫,還一副樂在其中的樣子。
最後找了半天一無所獲的警員累得坐在信眾席上,才總算看見了一個閒人。
“你是說不確定要交多少禮金嗎?”
警員忙不迭點了點頭。
那個教堂內唯二的閒人是個黑色頭發的青年人,聲音很好聽。
這是警員第一個覺得一個男性的聲音如此好聽。
年輕的聲線清冽而不失溫和。
性格也很和善。
那人原本正在看著手中的聖經,在聽到警員這個陌生人的困擾後,便合攏了書,放在聖經封皮上的手指修長白皙,骨節分明。
他並未因警員的冒昧詢問而漠然視之,而是認真思考後回答道:“並沒有具體規定,不過我覺得不交也無所謂。”
那人抬起頭,友好地向警員解釋這座小鎮上婚禮的規矩並不嚴苛,再加上今天的婚禮籌備很倉促,所以並未要求賓客們繳納禮金,讓警員不必為此困擾。
警員看清了這個青年人的臉後愣了一下才有些靦腆地道了聲謝,示意自己明白了。
這青年的臉實在是好看的過分了,從容微笑的樣子讓人不自覺心生親切,是一個極富親和力的人。
也正是這時,警員才發現這個青年人身上穿的是一身神父特有的製式長袍,禁欲修身,與他身上的氣質相得益彰。
“你是這裡的神父嗎?”警員沒忍住好奇。
神父點了點頭。
“那今天的婚禮也是你主持嗎?”警員有點想問問神父的想法了,居然會同意這種混裝的婚禮。
中式流程卻是西式教堂。
不過意外的是,神父搖了搖頭,示意今天的婚禮並非自己主持。
警員感到不可思議,他覺得神父這種極具魅力的人,沒有新人會拒絕這樣的神父作為自己的證婚人的。
這種小鎮子裡隻怕再找不出第二個能像神父這般出色的神職人員了。
警員立刻聯係到了一些黑幕交易,教會打壓之類的事情,不禁為神父打抱不平起來。
儘管隻是第一次見麵,但他就是忍不住對這個神父心生好感,覺得神父應得到最好的待遇。
這麼大型的婚禮,理應由神父來主持才是。
主持人如果不是神父,那麼就肯定是這破鎮子裡的人排外,欺壓神父這麼好的人!
“這倒沒有……”
神父被警員的奇思妙想逗笑了,顯出穠豔美麗的眉眼。
“因為我是今天婚禮的主角之一。”
聽聞此言,警員一時愣住了,完全沒想到神父會結婚。
一般神職人員都是不會明目張膽結婚的,更何況神父還那麼年輕。
居然英年早婚了。
他不免尷尬起來,同時心中有些悵然。
感慨不知道是怎樣漂亮的姑娘能這麼好運嫁給神父。
剛想著,就見到神父旁邊又坐下了一個人,還極其親昵地摟住了神父的肩膀,似乎有些在意警員離神父太近了,還特意將神父往自己這邊挪了挪位置。
警員看了過去,愕然發現竟是個身形高大的男人,麵容英俊,皮膚蒼白。
寬肩窄腰,坐下時像一座山般壯實,摟在神父肩頭的手臂肌肉線條微微繃緊,極具力量感。
一頭長發披散卻並不顯得女氣,反而有種壓抑的戾氣凝固在眉梢眼角,即使掛著笑臉也無法遮掩,隻會顯出笑麵虎般的陰森感。
警員感覺這個男人對自己有種敵意,不明顯,卻莫名讓人毛骨悚然,像是被什麼可怖之物盯上了一樣。
他有些不自在,不明白神父為什麼會跟這個男人如此親密。
直到聽到神父介紹身旁的男人是他的未婚夫後,才在不敢置信中明白了緣由。
先不提兩個男人結婚的事情,神父為什麼會看上這個凶神惡煞的男人才是更大的問題。
不過莫名的直覺告訴警員,這個問題不能問出來,他便又將喉嚨口的話咽了回去,繼續尷尬地乾笑幾聲,表達了祝福。
“恭喜二位今天結婚,祝願永結同心白頭到老啊!”
祝福聲音落下,那名為蠱銀的神父未婚夫臉色肉眼可見變好了,笑容也真實了起來,竟有種孩子氣的愉悅。
神父也溺愛地看著蠱銀,完全是兩情相悅的樣子。
警員徹底沒話說了。
他壓下心頭的若有所失之感,索性提出要去上個廁所,借機離開這個讓人尷尬的地方。
不過在去往廁所的時候,他突然看到那個瘋子周元鬼鬼祟祟的身影,頓覺不妙。
這家夥一定是在辦什麼壞事,可不能讓他壞了神父的婚禮。
再怎麼說這也是神父重要的好日子!
於是,警員不知哪裡來的勇氣,竟然跟上了這個讓他一直害怕的瘋子。
然後就看到周元的身影消失在了廚房附近,再沒蹤影。
警員跟丟了。
他不解地四下看了看,試圖尋找到周元的蹤跡,卻突然發現這廚房有些怪異之處。
冰冷隱隱帶著血色的牆壁,昏暗的光線,壓抑的氛圍,空蕩案板上停放著的砍骨刀。
以及——緊閉的冰箱底部正不斷有鮮血從中滲出來。
這種場麵立刻讓警員興起了一些不妙的猜測,那些失蹤案的報案信息在腦海中閃回,嚇得他咽了咽口水。
好半晌才鼓起勇氣蹲下身,顫抖著手打開了那扇冰箱門。
冰箱冷凍層內,一包又一包裝在保鮮袋裡的紅肉正不斷滲血。
啪嗒——
正觀察著,有冰涼的水珠滴在警員頭頂。
他一驚,隨即抬頭,看到了一張熟悉的鎮民的麵孔,之前曾親善友好地幫助他多次。
鎮民的臉上依然帶著笑容,手中舉起的尖刀上卻不斷滴落著冰涼粘稠的血液,仿佛下一秒就要刺下來。
無聲的恐懼令人汗毛倒豎。
他眯了眯眼,俯瞰著警員,露出遺憾的表情,隨後收起了刀,友善地表示自己剛才正要從冰箱裡拿菜,所以才會拿著刀。
但眼中的遺憾卻分明在說著它剛才根本不是這麼想的,它是真的要將刀刺下來。
空間門裂縫太多了,乾擾了它的感知,差點以為找到那賤人的本體了呢,真遺憾。
鎮民擦了擦刀上的血,如此想道。
警員則呆呆地癱軟在地,看到這個麵帶笑容的鎮民在收起刀後就走到了廚房的另一邊。
那裡的桌子上正放著鎮民剛才帶回來的甜點。
那是它特意做給愛人的,可是愛人沒什麼胃口,吃了一些就要放回冰箱裡下回再吃。
可是下次它一定會給親愛的做新鮮的,所以這個剩下的就不被需要了。
下一次要做的更好吃才行,這次一定是太難吃了才會被剩下。
“……”
鎮民捧著甜點,麵色憂愁,不知在想什麼。
不過很快又露出了笑容,拿著勺子順著甜點上被咬過的痕跡挖了一塊,放到了自己嘴裡。
甜點清甜的滋味裡似乎還殘餘著愛人的香氣。
鎮民不再憂愁了,反而甜蜜的笑了起來。
笑聲在這安靜到窒息的廚房裡顯得更加病態。
尤其是當鎮民吃完甜點還往自己嘴巴裡塞了幾塊玻璃碎片之後,警員感覺自己大腦都空白了。
他聽到鎮民咀嚼玻璃碎片時喃喃自語著:“好嫉妒,隻有我才能吃的……必須洗乾淨……”
“不過……好甜啊……”
鎮民笑起來,濃稠殷紅的血從撕裂的口腔中不斷湧出,它卻跟不怕痛一樣繼續咀嚼玻璃碎片,直至最後一絲甜味都消弭殆儘才停下咀嚼。
瘋、瘋子。
警員癱軟在地,隻能想到這一個詞語來形容此時詭異恐怖至極的場麵。
連那幾包疑似人肉的紅肉都遠不及這一幕讓他恐懼。
他搞不懂這個原本淳樸好客的鎮民是怎麼變成這樣的。
還是說全部鎮民都是這般恐怖——這一刻,警員突然想起了之前周元對自己說的那番話。
那番所謂的鎮民們可能並非人類的話。
難道都是真的嗎?
警員越想越麵無血色。
如果真是如此,那他必須要快點回去叫神父離開這裡,離開這座恐怖的小鎮!,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