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祂可是幫酒疏解開了情蠱,多摸幾下作為報酬也不為過。
可沒料到,祂的手被避開了。
厲鬼怔了一下,看到酒疏抬眼看了過來,眉眼淡淡的。
漂亮的桃花眼中再沒有柔軟的笑意。
厲鬼隻覺胸口更悶了。
祂終於記起來情蠱解開後神父對蠱銀的愛意會減少這件事。
而現在,在神父眼中祂就是蠱銀。
這是一件值得開心的事情,畢竟這意味著蠱銀那個蠢貨一直都是抱著虛假的幸福做夢,是個愚蠢至極的可憐蟲。
厲鬼想到這裡,再次露出燦爛的笑容,祂忽視掉自己心中莫名壓抑的感覺,上前一步摟住了酒疏。
與祂高大的身體比起來,酒疏頎長的身軀顯得有幾分嬌小,輕易便被摟入懷中。
然後祂低頭靠近酒疏的臉,與他對視。
“我幫你解開了情蠱,感覺如何?對我的愛意減少了嗎?”厲鬼興奮地詢問。
祂想要聽到酒疏親口說出不再愛蠱銀。
那樣的話,那個蠢貨一定會哭得更加淒慘。
可酒疏並未開口,隻是靜靜地看著厲鬼。
酒疏的桃花眼清澈乾淨,對視時眼尾還帶著昨晚留下的吻痕,是祂吻出來的,在白皙的臉龐上顯出格外的旖旎。
厲鬼怔愣了片刻,喉結滾動,像是被迷惑了一樣,靠近想要親吻那些吻痕。
“蠱銀在哪裡?”酒疏突然出聲打斷了厲鬼。
以蠱銀的精神狀況,沒了情蠱作為心理支柱他真的有點擔心它。
酒疏聲音很輕,卻如同一記驚雷,驚得厲鬼停住了動作。
不過很快又恢複了正常。
厲鬼自認這副軀殼與蠱銀那個蠢貨一般無二,毫無破綻,再加上蠱銀體內那些屬於自己的器官,祂可以一定程度上同步蠱銀的記憶,便學著蠱銀的蠢樣子,露出委屈的神色,像是不明白酒疏的意思:“我不就在這裡嗎?”
“是嗎,可我覺得你不是。”
酒疏意味不明的看著祂,伸出手想要推開蠱銀的懷抱,卻被蠱銀握住了手。
“應該是因為情蠱才產生了這種感覺吧。”
“果然是因為情蠱你才會突然對我這麼冷淡,親愛的,你現在是不是已經不再愛我了?”
厲鬼神色失落地看著酒疏,話裡話外的意思就是酒疏因為情蠱而想多了,將問題重新拋給了酒疏,竟像是酒疏在無理取鬨一般。
酒疏眯了眯眼,不說話。
見狀,厲鬼的懷抱收緊了一些。
是因為情蠱嗎?
厲鬼本以為自己根本不在乎情蠱,不在意這個神父究竟會不會愛祂,可當真的看到神父臉上沒有了溫和的笑容,冷若冰霜的樣子,祂又覺得十分難受,竟有些懊悔除去情蠱了。
報複蠱銀的方法多的是,情蠱也不是非去掉不可,可現在後悔已經晚了。
現在的厲鬼仿佛又回到了之前與蠱銀共用一具身體的時候,那時候的神父對待祂和蠱銀時有著微妙的差異。
現在依然如此。
手機壁紙上與蠱銀在一起時的笑容甜蜜如斯,現在卻隻冷漠地看著自己。
厲鬼避開酒疏的目光,隻覺喉嚨乾澀,心中陰鬱,再沒了之前複仇成功的快活,卻又不知道如何緩解。
“不是因為情蠱,即使沒有了情蠱,我的愛意也不會有絲毫改變,但是你不是蠱銀,帶我去見它。”
厲鬼陷入沉默。
這個答案對祂來說甚至還不如是因為情蠱。
祂不想再看到酒疏這樣冷淡的表情,那會讓祂心口一陣抽痛,便垂下腦袋,將頭埋在酒疏頸窩裡。
半晌才緩緩開口:“我不懂你的意思,親愛的,彆這樣,我就是蠱銀,我們都快要結婚了……”
頓了頓,厲鬼的聲音低落,竟有些可憐的意味:“明明……還是我啊……”
似乎在說自己確實是蠱銀,又似乎是在說,自己與它明明是同一個靈魂,沒有什麼不同。
“……”
看著麵前的懲戒對象,酒疏修長的手指猶豫片刻,還是輕輕撫摸了下自己頸窩的頭顱。
黑色長發帶著懲戒對象特有的冷硬手感,高大的塊頭在此時也顯出幾分落寞。
知道已經問不出什麼了,再逼問下去也沒什麼用,酒疏便斂去眸中的無奈,開口道:“我餓了,可以為我做早餐嗎?”
“當然,親愛的!”厲鬼眼睛亮了下,連忙答應下來。
同為一個靈魂,祂自然也是會做飯的,水準與蠱銀相仿。
很快便做出一頓色香味俱全的早餐,端上餐桌後便直勾勾盯著酒疏看。
酒疏道了聲謝後坐在桌邊,安靜咽下一口食物,嘴唇隨之變得紅潤許多,愈發顯得唇紅齒白,俊秀異常。
酒疏的唇線優美,唇色鮮紅,看起來十分好親,事實上,親起來時確實柔軟極了,讓人忍不住舔舐輕咬,親了又親。
厲鬼出神地想起昨晚,祂親了很多遍,現在卻後悔沒多親幾下,因為酒疏已經不再隨意縱容祂的親近了。
吃完飯,酒疏就照例去大廳裡做禱告,整整一個上午都未多看厲鬼一眼。
厲鬼就坐在台下的席位上。
雙手抱胸翹著二郎腿,俊美的麵容在教堂彩窗光芒下顯出幾分不虞,尤其是當那些信徒們湊近酒疏時,表情格外不爽。
酒疏麵對信徒時表情和藹可親,時刻帶著溫和笑容,麵對祂時卻顯得過分冷淡。
祂想說自己才不在意這些區彆對待,卻無法控製自己的眼睛,怎麼都離不開酒疏。
信徒們今天都很粘著神父,因為他們突然發現自己失去了這兩天的記憶,就好像被憑空抹去一樣,簡直像是被魔鬼附體了,唯有神父的賜福才能讓他們安靜下來。
而像他們一樣的人在這鎮子裡不少。
鎮子裡失蹤了許多人,沒失蹤的就跟信徒們一樣失去了記憶,許多甚至還是祠堂那邊的人。
祠堂領頭的封運等人不見了蹤影,這些迷信的鎮民們便都跑來神父這裡尋求慰藉。
一時間擠得水泄不通。
如果不是厲鬼高大到可怖的體型,一身健碩極具壓迫感的肌肉,隻怕也要被擠出座位去。
哼,區區人類,迷信無知,這世上根本沒有神,信仰上帝不如信仰祂,至少祂會給個痛快的死亡。
眼看教堂裡人越來越多,厲鬼陰森森地磨了磨牙,低頭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
快到中午,該做中午飯了。
祂陰沉著臉,看上去凶神惡煞的,起身便準備去做中午飯,可臨走前又不甘心地盯著酒疏看了許久。
直到確定酒疏真的沒有給自己一絲一毫的眼神後才沉默轉身離開,黑色長發隨著低頭的動作散落下來,遮蓋著臉龐,顯得有些陰鬱。
回到廚房裡,祂低頭整理了一下自己收腰的襯衣,感覺有些褶皺,便又小心撫平。
直到察覺到自己在做什麼後,祂眉頭一皺,燙手似的鬆開襯衣,冷著臉隨意係上了圍裙。
不過是為了報複罷了,祂根本沒必要在意這些東西,簡直就像蠱銀那個蠢貨一樣愚蠢了。
祂比蠱銀那個蠢貨強得多,才不如它那般內心軟弱,無能至極,為了情.愛之事發瘋。
雖然這麼想著,厲鬼還是不自覺地對著廚房水池水麵看了看自己的臉,左右端詳,不放過一絲瑕疵。
與蠱銀並無不同,皮膚緊致,五官端正英俊,隻是過於蒼白了點。
是怎麼察覺出來的?
是情蠱?還是真的認出了祂這個冒牌貨?
站在廚房裡,厲鬼的臉被陰影遮蓋著,看不分明神情,放在身側的手掌卻死死握緊,蒼白骨節咯吱作響。
咯吱——不,它才是那個冒牌貨,就連這張臉原本也是屬於祂的,蠱銀隻是在偷竊。
想到這裡,滿臉陰沉的厲鬼突然扯了扯嘴角,露出充滿惡意的笑容。
祂又想出一個絕妙的方法報複蠱銀了。
不如就將之前與酒疏親密的記憶傳給蠱銀看看,讓它認清楚自己的身份,不過是個遲早要被酒疏拋棄的東西,竊取祂力量和外表的冒牌貨罷了。
想到就做。
一瞬間,在另一個布滿血肉的教堂內,圍繞著蠱銀的血肉們嘲笑的笑聲變成了隱隱約約的呢喃。
——酒疏根本不愛你
——醜八怪已經被拋棄了
與聲音一起傳入的還有那些關於酒疏的畫麵,它心愛的神父被該死的厲鬼擁在懷中親吻,姿態極其親密。
被這些畫麵觸動,在血肉們吵鬨的聲音中,跪坐在地上許久,已然精神崩潰的惡鬼抬起頭,露出了布滿猩紅血絲的眼睛。
它依然用手掌遮蓋著臉,惡狠狠地看著附近蔓延的血肉,片刻後突兀笑了起來,笑聲沙啞可怖。
找到了,找到空間的縫隙了。
與此同時,正在給幾個遲遲不願離開的信徒講解聖經的酒疏抬起頭,發現附近的空間發生了變化。
眼前原本聖潔的教堂遍布血肉,畸形可怖的血肉們甚至還在嘻嘻哈哈地發出嘲笑聲。
聲音回蕩在教堂裡分外詭異。
甚至有些破碎的畫麵隨著那些洗腦的聲音像病毒一樣進入腦海,隱約看見是酒疏自己被親吻時無力的樣子。
連鎖骨上紅色的吻痕都一清二楚。
很明顯,是血肉們在不斷向周圍散播私.密.畫麵。
“……”
刺啦——酒疏手中的聖經不小心撕裂了個口子。
他臉上微笑不變,合起了聖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