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正是正午十一點鐘左右,遊樂園人流量最大的時候,酒疏打算先去之前預約好的餐廳吃午餐,然後再去逛遊樂園內部的娛樂設施。
遊樂園裡的娛樂設施很齊全,今天想必要玩到深夜才能回去。
然而當酒疏牽住禰辛的手向前走時,卻感覺有些拉扯不動,扭頭看了過去,狹長眼尾泛起淡淡困惑。
在看到身側禰辛臉上的表情後,他漂亮的桃花眼停滯了一瞬。
隻見這個身形高大的男人還呆呆地站在原地,目光一眨不眨地看著兩人十指相扣的手。
明明是個體格高大的大個子,臉上也沒有什麼表情,卻莫名給人一種脆弱到極致的感覺。
仿佛隨時會落下淚來。
比起禰心哭泣時的肆意,主人格禰辛的情緒表達顯然要內斂許多,但越是內斂,也越是代表著無法排解的壓抑。
以及在麵對從未得到的溫暖時更加脆弱的應對方式。
“……”
酒疏有些哭笑不得地停住了腳步,幾乎能猜出禰辛此時心中複雜激蕩的情緒,而解決方式也很簡單。
酒疏伸出另一隻早已拆掉石膏的手,示意禰辛低下頭,在對方迷茫而乖順的眼神中,揉了揉他一頭發質冷硬的頭發。
比記憶中母親最溫柔的撫摸還要輕柔,足以讓人迷醉。
“今天的你,我也很喜歡,現在一起去吃午飯吧!”
然後在人潮熙攘中,酒疏牽著禰辛的手走到了遊樂園入口不遠處的餐廳。
而他身側,膚色蒼白的大個子睜大了眼睛,下意識追隨麵前的年輕歌手,修長骨節不自覺回應著手心的手掌,緩緩收緊,仿佛是在害怕這場甜蜜到虛假的美夢會如泡沫般消散。
餐廳內,酒疏點了一些自己喜歡的菜,然後將菜單遞給了身旁的禰辛。
這個看上去沉默得過分的男人一直低著頭,黑色短發遮掩著上半張臉,讓人看不清表情。
隻有單薄的唇略顯緊張地抿起,似乎連看都不敢看身邊的戀人。
在酒疏遞給他菜單之後,他猶豫了一下,點了跟酒疏一樣的餐點。
顯然,看似沉默的他其實很關注酒疏的一舉一動,將每一道菜都記在心裡。
酒疏彎起眸子,眼角瀲灩著淡淡的溫和笑意。
今天的主人格似乎比以前要坦率一些了。
點完餐就是漫長的等待時間了。
兩人坐在一個靠窗的包間裡,單向透明玻璃讓包間內的顧客可以自由欣賞窗外的風景而不用擔心隱私問題,這讓酒疏的姿態變得放鬆了許多。
他纖長白皙的指骨揉了揉略帶疲憊的眉心,然後貓兒一樣伸了個懶腰,簡單的白色襯衫向上拖拽露出雪白勁瘦的腰肢,緊致的腰部肌理依稀可見。
伸完懶腰,酒疏就姿態隨意地靠在了禰辛肌肉線條流暢的肩頭,覺得禰辛未繃緊的肌肉還挺柔軟的,枕起來還算舒服。
然而隨著他枕上去的時間久了一些,肌肉漸漸緊繃,酒疏感覺枕的不太舒服了。
抬起眼,酒疏看到禰辛呆呆看著自己的眼神。
漆黑眼瞳之中閃動著些許隱藏著愛意的光芒,像一個得到夢寐以求禮物的孩子般,臉頰泛起了一層薄薄的紅色。
看著禰辛的眼神,酒疏眨了眨眼,幾乎有些分不清主人格與次人格的區彆了。
叮鈴——上菜的聲音打破了包間內的寂靜,隨著服務員端著菜進入,酒疏也收回了目光,隻是依然靠在禰辛肩頭。
他臉上掛著墨鏡還戴著口罩,所以倒也不用擔心服務員認出自己。
隻是哪怕遮蓋得如此嚴實,不知為何,還是能看出這個黑發的年輕人是個頗為美麗的人,即使穿著樸素也依然掩不住一身清貴通透的氣質。
上菜的服務員們目光時常會不受控製地落到他身上。
在看到酒疏如此親密地依靠在禰辛身上時,都露出了些許不敢置信的眼神,隻是出於職業道德而沒有貿然出聲。
畢竟禰辛這次並沒有戴口罩,隻是用黑發簡單遮蓋了臉上的傷痕,任誰都能看出那稱得上凶神惡煞的體型氣質,與酒疏這個美麗的年輕人極不相配。
最後甚至其中一個服務員上完菜遲遲不肯走,欲言又止,看向酒疏的目光有些擔憂。
似乎在擔心酒疏是受到身旁那個可怕的怪物男子威脅才做出如此親密的舉止的。
閉目養神的酒疏並沒有注意到他的目光,禰辛注意到了。
他抬起頭,看向了服務員。
“!”
站在不遠處的服務員對上那雙眼睛,立刻渾身僵硬地滯在原地。
明明是一雙沒有太多情緒,木訥到近乎空洞的眼睛,卻能讓任何與其對視的人感到一股深深的恐懼感。
藤蔓般蔓延絲絲涼意,深入骨髓。
服務員在同伴們同樣恐懼的表情中被拉走了,而正準備開始用餐的酒疏抬起頭,隻看到禰辛重新安靜低下頭,略帶笨拙地學著酒疏動作開始用餐。
酒疏仿佛覺察出了什麼,瞥了一眼匆匆離開的服務員們,嘴角流露一絲笑意,沒說什麼開始用餐。
這幾天狙擊十長老俱樂部的行動很成功,已經將那些始終找不到對手是誰的俱樂部成員們愁得焦頭爛額。
同時,酒疏也搞清楚了俱樂部那邊下一次獻祭的地點,似乎是一所中學,他們準備把一整個學校的學生全都虐殺獻給卡斯莫斯。
酒疏並不打算讓這些泯滅人性的家夥順利舉行祭祀,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準備。
隻要俱樂部有所行動就會立刻將消息擴散開,確保祭祀徹底被破壞。
收回思緒,酒疏正式開始用餐。
身旁的禰辛也跟著他的動作安靜吃著午餐,他很不挑食,無論什麼都吃,即使酒疏點的菜都有些辣,蒼白的嘴唇泛起細微緋紅也依然毫不在意。
見狀,酒疏倒了一杯解辣的果汁遞給他。
禰辛看著麵前的果汁,似乎愣了愣,好一會兒才伸出蒼白修長的手指拿起果汁。
他略帶拘謹地雙手捧著果汁,眼睛依然不敢看酒疏,隻是很乾脆地一仰頭,將滿滿一玻璃杯的果汁一口全都喝完了。
酒疏都有些看呆了,隨即便啞然失笑,知道禰辛雖然表麵看似不緊張,其實已經緊張的不行了。
與禰心一樣,是個可愛過頭的人。
而就在酒疏約會的時候,另一邊的十長老俱樂部祭壇附近,上次監控畫麵裡的主祭老者戴著一副白色的兔子麵具,舉起手中的神像,似乎正在做著什麼神秘的儀式。
他四周已經圍滿了安靜等待的俱樂部成員們,全都是一身兜帽黑袍遮掩著全身,隻露出一副白色的兔子麵具。
這裡是俱樂部的眾多據點中的一個地下祭壇所在地。
燈火通明的地下大廳,到處是奢靡的裝修和被困在金質牢籠裡的祭品。
遍體鱗傷的祭品們被砍去四肢,挖去眼睛,隻留下能發出聲音的喉舌和流出血淚的眼眶。
淒慘的哀嚎聲回蕩在整個祭壇大廳,這便是他們獻給神最好的祭品。
“我聽到了!”
“神在說話!”
突然,主祭大聲叫喊了起來,與之前的冷靜相比,此時的他顯得有些瘋狂。
聽到主祭的聲音後,周圍的兔子麵具們都有些躁動,呼吸也變得興奮起來。
但他們依然維持著良好的秩序,沒有出聲,直到主祭停下動作才出聲詢問神究竟說了什麼。
而主祭則是好半天才回應,他渾身神經質地顫抖著伸出一隻手,指向了祭壇西麵的方向。
“之前的祭祀地點需要更改,神的聲音從那個方向傳過來了,一定是神在告訴我們什麼!”
“那裡!就是神所想要的祭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