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貴族青年看著離自己越來越遠的酒疏,表情愈發癲狂,像是被最近的禁閉生活折磨得有些神誌不清了一樣,還在大聲吵嚷:“安格斯!快離他遠一點!”
“他肯定是個魔鬼!他蠱惑了你!”
“魔鬼!你不會得逞的,早晚會暴露真麵目!你一定會下地獄的!”
貴族青年最後對著不遠處的諾曼大聲詛咒著,雖然被士兵們誠惶誠恐地捂住了嘴巴,但依然露出怨毒的眼睛,想要詛咒這個奪走了自己心中所愛的老伯爵。
沒人能想象得到他被關在房間裡快半個月,出來後卻發現那個一直愛慕著的青年被他人奪取的感覺。
尤其還是自己一直瞧不起的老伯爵!
貴族青年口中的詛咒愈發狠毒了,即使被人捂著嘴巴也能依稀聽出那些惡毒的句子。
而那漸漸遠去的老伯爵似乎因為這番詛咒而有些薄怒,他扭頭看了貴族青年一眼,漆黑的瞳仁中凝著駭人的凶戾之色。
貴族青年與老伯爵對上視線的一刹那,不知為何突然睜大了眼睛。
擴散的瞳孔中映出了一道扭曲猙獰的可怖影子,散發著海水般潮濕的味道。
那龐大臃腫的怪物般的影子,足以震懾任何人類的心靈。
原本還在不斷掙紮的貴族青年臉色煞白,再也說不出話來
身邊正努力拖拽著他的士兵們好奇地回頭看了他一眼,這才發現他似乎是被嚇得昏厥了過去。
沒人知道他究竟看到了什麼,也沒人發現走廊兩側的牆壁上,那些不起眼的黴斑似乎越來越多了。
*
另一邊,擺脫了貴族青年後,諾曼繼續牽著酒疏往前走。
他年輕美麗的愛人似乎根本不在意剛才那個貴族青年的話,依然親密地依偎在自己身旁,十指緊扣。
諾曼握緊酒疏的手,陷入了沉默。
雖然不斷告訴自己,酒疏不會把剛才那個候選者的話放在心上,但心中的不安還是加劇了。
在變得年輕之後,諾曼似乎並沒有像自己從前想象的那樣得到滿足,反而愈發患得患失起來。
或許是因為這張年輕的容顏恢複的手段不算體麵,他每天都會坐在鏡子前,端詳著自己的臉,似乎在害怕著某天自己會變回原來的樣子。
尤其是在度過了與愛人光明正大確定關係的這段日子之後,他已經再也無法想象自己變回原來的樣子了。
得到之後的失去,隻會令人更加痛苦。
剛才那個貴族青年的話撕下了他偽裝的平靜表麵,那些所謂的終將會顯露出真麵目的話語讓他心中的不安徹底暴露出來。
諾曼想起了剛才那些蠕動的詭異血肉,手指有些神經質地抽搐了一下,下意識抿緊了嘴唇,臉色蒼白。
“……”
酒疏突然停住了腳步,他漂亮的藍眼睛看向身側的懲戒對象:“在想什麼?”
諾曼從混亂的思緒中回過神來,看著酒疏清澈的湛藍瞳孔,怔忪片刻後露出了溫柔的笑容:“沒什麼,隻是在想剛才那個人為什麼要對我有如此大的惡意。”
“……彆放在心上,那隻是些瘋話而已。”
對酒疏來說,那個貴族青年根本無關緊要,他所在乎的隻有懲戒對象一個,所以他剛才根本沒有在意那些詛咒,不過現在看來對懲戒對象的影響似乎還挺大的。
酒疏看著沒說實話的懲戒對象,想了想,柔聲道:“還是說在吃醋?”
吃醋嗎?諾曼垂下漆黑的眸子默認了這個答案。
他當然是吃醋的。
在變得年輕之後,諾曼除了逐漸隱藏起來的不安之外,占有欲也變得強烈了許多。
比起蒼老時自卑怯懦的自己,現在的諾曼變得越來越貪婪了。
雖然酒疏給諾曼的愛一直是溫暖的,滿足了他一切過分的要求,無論是整日待在一起,還是床榻之上那些親密的舉止,酒疏都從未拒絕過他。
諾曼知道這已經是最完美,最美好的愛意了,能夠與心愛之人兩情相悅的他應該已經無比滿足了。
畢竟曾經這便是他所能幻想到的最美好的結局。
但人或許就是這樣,貪欲永遠得不到滿足。
明明在最初的時候,他隻是想要變得年輕些,能跟自己心愛的愛人一起走在陽光下,再也不去在意他人的眼光和議論。
可現在,諾曼發現自己想要的越來越多了,他想要愛人的眼中永遠隻有自己,愈發偏執的愛意讓他越來越不想要酒疏與外人接觸。
有時候甚至會產生想要將自己心愛的酒疏永遠禁錮在身邊,這樣就可以永遠幸福生活在在一起的想法。
身為年長者的諾曼知道自己這種想法是無比醜惡的,他根本無權去禁錮一個自由的靈魂,真正的愛意從來不該是這樣病態的占有。
但內心的想法是無法遮掩的,即使表麵上再如何冠冕堂皇,諾曼還是能感覺到自己內心深處越來越深的空洞,那是無法被滿足的愛欲。
他隻能將其隱藏在心底,外表則表現得愈發溫文爾雅。
他知道隻有這樣才能夠留住自己的愛人。
而酒疏仿佛看穿了諾曼心底一切罪惡的**,彎起漂亮的藍眼睛,親了親懲戒對象的臉頰,手臂環抱住他的脖頸,整個人都靠在了諾曼結實寬厚的懷中。
親密得如同連體嬰一般,是最能填補諾曼心中空洞的姿勢。
“我愛著的隻有你,不要在意其他人。”
“我永遠不會離開你的。”酒疏說出了諾曼最想要聽到的承諾。
雖然酒疏對諾曼說過無數次類似的承諾,但每次聽到,諾曼還是會忍不住心頭的悸動,他心中仿佛被某種溫暖的情緒填滿,重新擁抱住了酒疏。
也隻有在這種時候,他心中一直未消散的患得患失和病態的占有欲才能得到稍許的滿足。
擁抱了許久,外麵的天色已經快要正午時分了,諾曼恍然般想要鬆開懷抱繼續去約定好的鎮子上逛一逛。
酒疏卻拒絕了這個提議。
“算了,或許今天不是時候,我們改天再去吧。”
酒疏慵懶地靠在諾曼懷中,看著附近愈發潮濕,似乎正發生某種不祥變化的走廊牆壁,如此說道。
“可是……”
諾曼想起剛才還滿臉期待的愛人,不明白他為什麼突然改變了想法,他有些害怕是因為自己。
他不想讓酒疏因為自己有任何不開心。
或許是剛才那些舉動太出格了,是自己剛才的沉默和壞情緒影響了酒疏。
諾曼張了張嘴,想要說不要在意自己,下一秒卻被酒疏白皙的指尖擋住了嘴唇。
“彆想太多,我隻是突然不想要出去了而已,或許我們可以去房間裡休息……”
酒疏靠近諾曼,玫瑰花瓣一樣的嘴唇就在他蒼白的臉龐處,微涼的吐息仿佛火苗般將諾曼的臉龐染上緋紅。
他知道,一定是酒疏感覺到自己的心思了,或許是今天穿的衣服太薄,所以才被感覺到了。
諾曼看著懷中愛人,漆黑的瞳孔中映出了酒疏雪白美麗的容顏,有些著迷地看了許久,最終沒有再說什麼。
他耳根通紅地抱緊酒疏,呼吸有些不穩,原本屬於年長者的穩重似乎在這一刻煙消雲散。
在年輕愛人帶著笑的目光中,兩人進入了附近的一間空置客房。
哢噠——鎖緊的房門隔絕了外界的一切嘈雜,也將房間內灼.熱的空氣鎖在了裡麵。
似乎有肢體纏繞在一起的聲音隱隱傳出,又都歸於一片曖.昧的水聲。
直到傍晚時分,房間內才恢複了原本的平靜,酒疏汗.濕的發絲貼在弧度優美的下頜,雪白的臉頰上似乎還有未退卻的薄.紅。
他趴伏在暗色床單上,露出被單外白皙光滑的脊背,明暗色調之下愈發顯得唇紅齒白。
睜開眼,他的目光在房間四麵的牆壁上掃過,在注意到那些愈發潮濕的痕跡後微微一頓,片刻後才收回了目光。
似乎情緒越激動,變化就會越明顯,無論是正麵情緒還是負麵情緒都一樣。
酒疏無聲地歎了口氣,轉身躲進了懲戒對象結實的胸膛裡,目光從懲戒對象映在牆壁上扭曲的影子上掃過,重新閉上眼睛,懶得再去想這些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