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說宮殿裡整天都回蕩著亨利一世的慘叫聲,想要去自殺都不行。
因為帝國還需要他這個名義上的皇帝作為君主立憲的一環,需要他活到壽終正寢。
哪怕是以一種痛苦至極的姿態。
“最可笑的是帝都那邊很多人太迷信了,居然說是亨利一世惹怒了神明。”
“說什麼有一天大霧彌漫,很多人看到霧氣中出現一道比天空還要高大的影子,空氣中到處是海水的腥味。
而那道影子在霧氣中就像是水母一樣漂浮著,飛向看不見的遠處。
那天之後,亨利一世就瘋了,大病一場,從此臥床不起。”
管家的妻子樂不可支地說著傳言,還拿起身旁寫滿了八卦新聞的報紙佐證。
卻沒注意到管家的臉色愈發慘白了。
她繼續說著這一年多時間裡發生的事情,提起了曾經美名遠播的朱莉和裡德。
“知道嗎?裡德好像徹底瘋了,症狀居然跟陛下差不多,也是全身潰爛。
朱莉小姐在他身邊陪了小半年左右吧,受不了,偷偷也跑了。
後來嫁給了一個小貴族,過得還可以。
隻不過那個小貴族總是有情婦,朱莉小姐氣得有段時間經常來看你,找你傾訴哈哈哈!畢竟你當時精神不正常,跟你說什麼都不要緊。”
“要我說啊,朱莉小姐當初就不該跟裡德在一起,當初她母族送她來不就是想等到老伯爵死了分一杯羹嘛,結果居然跟裡德在一起了。
唉,不過也情有可原,畢竟朱莉小姐並沒有安格斯那麼好看,老伯爵最開始也沒看上她,從始至終都沒跟她獨處過哪怕一次,她愛上裡德也是有原因的。
隻是可憐了朱莉小姐了。”
妻子的聲音帶著些許惋惜。
管家已經不想聽了。
他沒有理會妻子,兀自低下頭,顫抖地捂住了耳朵。
不想,也不敢再聽下去。
不敢再去窺伺與神有關的事情。
無論是神還是怪物,朱莉還是裡德,都無所謂了,管家崩潰地想道。
他隻想離那些與老伯爵有關的事情越遠越好。
然而事與願違,妻子又開始談起了莊園。
那座管家之前拚命都要逃出來的莊園現在成為了遠近聞名的玫瑰莊園,隻不過老伯爵依然不允許其他人進入。
據說為了他年輕的情人,老伯爵不但重新裝修了莊園,還將莊園裡裡外外都種滿了玫瑰。
而且奇怪的是,無論春夏秋冬,玫瑰都常開不敗。
“領地裡許多農民曾經想要去摘一兩朵看為什麼花朵一直不敗,可你猜怎麼著,那些農民沒有一個摘到的。
回去就生了一場大病,還有人傳言老伯爵是怪物,不允許人摘玫瑰,摘了就被詛咒,會變得神誌不清……”
“明明老伯爵和他的伴侶安格斯經常在外旅行,都不在家待著……”
妻子說著說著,自己笑了起來。
管家恍惚地抬起頭,看著笑容滿麵的妻子,猛然發現妻子手中正拿著一朵玫瑰花。
鮮豔得就如同之前無數次在莊園中看到的那樣。
管家震驚地睜大了眼睛,突然想起自己妻子早已死去。
那麵前這個人是誰?
“啊啊——!!!”
管家的尖叫聲驚醒了家中的其他人。
他們連忙跑到管家的房間,看著精神再次不穩定,甚至開始自言自語,自我唾罵的父親,不禁麵露愁色。
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本來還以為父親這兩天精神狀態好些了呢,結果現在又故態複萌。
這樣想著,他們撿起了地上的玫瑰花,將它放回了床頭。
這玫瑰花是他們特意從莊園外摘來的。
隻是見精神失常的管家一天到晚盯著莊園的方向看,嘴裡還念念有詞著什麼地下,以為他很思念莊園生活而已。
沒想到並沒有什麼用。
房間裡,眾人在將管家安頓好之後就離開了。
沒人注意到管家的尖叫中有多少驚恐。
他的這場大病,隻怕又要多躺個半年了。
*
而此時,帝國的某處,
酒疏正看著手中一大捧紙玫瑰,湛藍的眼眸微彎,露出笑容。
“每天這麼多花,會不會很累?”
酒疏依偎在懲戒對象懷中,伸出胳膊,摟住他的脖子,笑容美麗得令諾曼迷醉。
他小心地抱住懷中的愛人,滿眼柔情:“當然不會。”
年長者特有的體貼讓諾曼每天都會送酒疏紙玫瑰,這幾年來沒有一天錯過。
“是因為有很多觸手嗎?”
“嗯,算是吧。”
“會覺得觸手有點太多了嗎?”
“……不會啊。觸手很能乾,能做很多事情,每一根都很有用。”
諾曼隱隱察覺出了不妙,語氣越發討好。
“我會呢。”
酒疏指了指自己胳膊上的紅痕。
不知道哪裡來的怪癖,居然在觸手上長了跟章魚一樣的吸盤,弄得他渾身都是。
雖然並不疼,但過度的刺激是常人不能忍受的,哪怕他體質比常人要強一些也很難忍受。
“……”
諾曼頓時安靜下來,似乎很難為情。
他也覺得自己對年輕愛人確實有些索.取.無度了,但是他控製不住。
每次看到酒疏都忍不住抱在懷裡,恨不得永遠黏在一起,那會讓他感覺到深深的滿足感。
讓人上癮。
“對不起。”
諾曼乖乖向自己年輕的愛人認錯。
他平時親吻愛人都很小心,連吻痕都很少留下,生怕會弄疼了酒疏。
但是觸手卻總是不聽他命令,總是會做出讓愛人苦惱的事情。
想起昨晚的一切,諾曼感覺臉頰有些發燙,就連觸手都開始再次不聽使喚了。
不過他還是強行控製住了,知道自己不能再讓酒疏生氣了。
酒疏勉強接受了這個道歉。
然後,讓他去睡地板。
“……好。”
諾曼乖巧地接受了懲罰,躺在地鋪上眼巴巴地看著床上睡著的愛人。
酒疏很快入睡,他也就這樣安分地待在地板上看著自己的愛人。
隻有觸手在小心翼翼趁著酒疏不注意,悄悄搭在了酒疏的手腕,親密地繞了一個圈。
明明隻相隔半米多遠,但在諾曼看來卻好像隔了幾千米一樣。
他很想靠近,但礙於已經答應了酒疏,他沒有違背約定。
畢竟是個比酒疏更年長的愛人,他需要更加穩重體貼才行。
昨晚確實累到酒疏了,他太莽撞失禮,太不體貼了。
今天應該讓酒疏好好休息。
諾曼這樣想著,就這麼一直睜眼看著酒疏直到天亮。
第二天清晨,酒疏被手腕處濕噠噠的感覺叫醒。
睜開眼,看到地鋪上的懲戒對象一臉驚喜地看著他,隨後又變得溫柔沉穩起來。
坐起身來準備去給他準備洗漱用品。
隻有觸手上濕噠噠的感覺在說明懲戒對象昨晚絕對抑鬱了許久。
抑鬱到偷偷掉眼淚的地步。
“……”
酒疏扶額,忍不住輕笑出聲,覺得懲戒對象越來越可愛了。
那就暫時原諒他之前的所作所為吧。
起身,酒疏洗漱過後,就跟諾曼一起離開酒店。
他們現在所處的地方是帝國一個較為熱門的旅遊勝地。
據說這裡遍布神明遺跡,有許多愛好神秘學的人前來朝聖。
剛好酒疏逛膩了其他地方,準備在這裡完善一下自己的神秘學筆記,他準備等到筆記更完整一些就發布出去。
完善這個世界的神秘學體係在酒疏看來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完全滿足了他的研究欲。
同時也因為身邊的懲戒對象就是一個不可名狀的神,他的研究程度得以深入,實在受益匪淺。
“啊啊啊——救命!救命!!!”
昏暗的洞窟內,衣著襤褸的少女拚命逃竄。
而她身後是不緊不慢跟隨著的一眾邪.教徒,他們此行的目的就是將少女逼向祭壇。
現在,少女已經到了。
“不!這裡是哪?嗚嗚!救命!”
少女被捕獸夾夾住了小腿,鮮血淋漓,隻能被邪.教徒們獰笑著拖往不遠處壘高的祭壇。
而此時,祭壇上的篝火燃起,火焰升騰而起形成一個骷髏頭的形狀。
無以名狀的黑色霧氣隨之飄起,張開骷髏嘴巴,貪婪地等待著獻祭。
“神!哈哈哈!神終於出來了!”
“快!快把這個祭品獻給神!”
邪.教徒們看著出現的黑色骷髏頭,興奮地滿眼放光,迫不及待地拿出放血的刀刃就要給少女放血。
“啊啊——”少女看著越來越近的刀刃,淒厲慘叫。
而就在眾人忙著對付少女的時候,祭壇旁邊突然多出了兩道人影。
一道高大優雅,一道高挑纖細。
“唔。”酒疏看著祭壇上的法陣,麵露思索。
邊看還邊在手上的筆記本上勾勾畫畫。
這個世界確實是有其他神的,但是出乎意料的,好像都沒有懲戒對象強大。
無論是哪個平行世界,能成長到毀滅世界程度的神明似乎都隻有懲戒對象一個。
而其他神明與其說是神明,不如說是與人類不同種類的強大能量體,與人類相比算是強大。
但與真正的神相比,與人類無異。
都是螻蟻罷了。
就在酒疏忙著研究的時候,旁邊那些邪.教徒們似乎終於發現了酒疏兩人的存在,麵露震驚。
隨即滿臉凶色地高呼起了□□諱,要讓神懲戒這兩個膽敢闖入祭壇的人類。
而祭壇上黑色煙霧狀的骷髏似乎也剛發現酒疏的存在,在信徒們的呼喚下,立刻膨脹起了兩米多高的煙霧,凶神惡煞地撲向了酒疏。
酒疏抬眼,湛藍眼眸淡淡的。
美麗到超乎常人的美貌讓骷髏頭也停頓了一下,突然不想殺他了。
留他當做自己的祭祀也行。
窸窸窣窣——思想還未停下,骷髏頭突然感覺到了什麼。
它猛地瞪大了眼眶,終於發現酒疏身旁還站著一個人。
他似乎一直在收斂著氣息,直到現在才將酒疏抱在懷裡,抬頭冷冷地看向了它。
“!!!”
“神?”祭壇下的眾人一臉懵逼地看著突然縮成一小團的神明,茫然四望,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直到酒疏記完了所有的筆記,說道:“好了,走吧。”
諾曼溫柔地摟住愛人,神情溫文爾雅,言聽計從地帶著酒疏離開。
隻是在酒疏看不到的身後,祂龐然大物般的影子露出猙獰可怖的麵容,嚇得祭壇上的眾人神情呆滯。
怪誕,臃腫,恐怖至極。
噗呲——
一觸手拍碎了那團敢覬覦愛人的煙霧後,臃腫巨影的觸手嫌棄地在火焰裡蹭了蹭,蹭掉那些肮臟醜陋的煙霧後才不屑地輕嗤一聲離開。
隻留下原地呆呆傻傻的邪.教徒們。
唯一幸免於難的少女見此也滿臉癡呆。
不過好在她意誌力堅韌一些,努力爬起來逃出了祭壇。
從此,外界開始流傳一個無名神明的傳說。
傳說這個神明強大到可以輕易吞噬其他神明,而他身邊的祭祀更是美麗到無法言喻。
“奇怪的傳言。”
酒疏看著報紙上的八卦新聞,尤其是那大段大段揣測神與祭祀曖.昧關係的文字,神情微妙。
這個世界的人是真的熱衷於情愛,就連神秘學都必須要扯上點情情愛愛的東西。
諾曼倒是挺滿意的。
他喜歡這種神與祭祀的搭配,就好像他們之間隻有彼此,會相伴永遠。
酒疏瞥了一眼滿臉滿足,隻顧著啄吻自己臉頰的諾曼,搖了搖頭,卻也不禁露出了一絲笑容。
好吧,既然那麼想讓他當做祭祀,那就當吧。
旅途還在繼續。
酒疏和諾曼在長達數年的時間裡都在外旅行,每到一個地方都會留下一些令人毛骨悚然的傳說。
大概是因為懲戒對象的力量隨著時間推移越來越強大了,對這個世界的影響也越來越大。
即使祂根本無意為之,這個世界上也開始出現許多怪誕的事情,大多數都與神明有關。
不過比起《瘋狂之血》原著中的結局,這樣的結果似乎也不錯。
酒疏坐在海邊的一處小屋裡,完成了自己的筆記。
他準備過段時間整理成冊出版,也算是他完成的一項研究。
窸窸窣窣——
小屋外傳來了陰森怪聲。
此時正是夜色降臨,海浪拍打著懸崖峭壁的聲音響徹耳邊,卻絲毫掩不住那怪異聲音。
啪嗒啪嗒——像是有什麼東西從海裡爬了上來。
哢噠——房門打開了。
潮濕的海腥味順著鹹濕的海風吹了進來,酒疏抬眼看著渾身濕漉漉的諾曼,湛藍色的眼眸微彎。
諾曼也露出了一抹笑容。
隻是在他蒼白無血色的臉龐上,這燦爛的笑容顯得有幾分可怖。
就像是某種冷血軟體動物披著人類的皮囊一樣,有些濕滑的皮囊導致五官細微的移位,愈發詭異驚悚。
但他自己毫無所覺,小心地捧著手中的一大串漂亮至極的珍珠,遞給了酒疏。
眼神亮晶晶的,似乎等待著愛人的親吻。
酒疏彎起深邃的藍眼睛,如願親吻了他濕潤的嘴唇。
“謝謝,我很喜歡。”
這麼多年了,懲戒對象每天都會送他一個禮物,確實很是體貼。
“我愛你,每一天都更愛你。”
諾曼抱緊酒疏,數十年如一日的愛意讓他依然麵露紅暈,每次擁抱親吻都會讓他麵紅耳赤。
“我也愛你。”酒疏溫聲回應,柔和的聲音讓諾曼開心地抱得更緊。
他試探性地在酒疏耳邊輕吻,直到酒疏默許。
前幾天他又不小心太過火了,惹酒疏生氣的後果就是兩天不允許進房間。
今天他特意去深海找尋珍珠,把一個超大號的扇貝翻了個底朝天。
說起來那個扇貝似乎被海邊的一群人成為海母神之類的,反正諾曼覺得這個東西一定會得到酒疏喜愛。
果然很奏效。
下次要去拿更多珍珠!
諾曼迷戀地親吻著愛人的耳尖,直到上麵泛起迷人的紅暈才心滿意足。
觸手也開始慢慢纏繞上酒疏的腰肢,隻是在燈光熄滅之前,酒疏似有幾分咬牙切齒地在諾曼耳邊說道:“下次不許再用本體。”
再有下次,就沒那麼簡單原諒了。
“好。”諾曼又開始有點蔫嗒嗒的了。
不過緊接著他就沒心思去失落了。
親吻著愛人柔軟的唇瓣,他摟緊了酒疏勻稱的身體,不肯放鬆分毫。
和愛人在一起的每一天,他都很幸福。
是他前半生從未想象過的幸福。
他希望這樣的幸福能一直持續下去,永遠永遠。
*
八十年後的某一天,科考隊的克蘭斯蘇醒在自己的房間。
他看著這熟悉的房間,突然瘋了一樣衝出門,看到天空依然霧蒙蒙的,卻沒有了記憶中的漫天大霧。
一時間喜極而泣。
他知道,這個世界得救了。
邪神子嗣不再毀滅世界,因為祂已經得到了最想要得到的寶物,那個名為安格斯的青年。
克蘭斯跪倒在地,又哭又笑起來。
剛才還在那座處處彌漫著恐怖氣息的莊園裡,一眨眼就回到了八十年後,這讓他脆弱的精神還沒來得及反應,隻能這樣跪倒在街頭,神情癲狂得好像一個失去理智的瘋子。
突然看到街邊走出了一隊身穿白色高領長袍,頭戴尖頭帽子的人群,每個人手中似乎都捧著一本厚重的書籍,嘴裡還不斷念念有詞。
八十年後的霧都人們似乎變得比以前更加神經質了。
克蘭斯下意識地避開這隊人,卻被他們塞了一本宣傳冊。
上麵寫著各種古老的文字,克蘭斯可以清晰地看到其中一個熟悉的名字——酒疏。
之前那個傑克口中所謂的神秘學大師,他在此之前從未聽聞過,一直以為隻是傑克信口胡言而已。
沒想到真的確有此人。
“你也認識酒疏大師嗎?知道嗎?他就是八十年前最有名氣,乃至現在也是公認學識最淵博的神秘學大師!”
“太好了,既然你知道這些,那就更好了,介意耽誤你一些時間嗎?我要為你介紹一下我們最仁慈的救主——無名之神!”
“聽說過八十年前的亨利一世之災嗎!那一次之後霧都徹底成了霧都,你一定知道吧!”
“無名之神就是那次大霧的始作俑者,但是彆擔心,祂是為了全人類的命運才那樣做的,不然那亨利一世遲早會毀掉全人類的未來,而現在,我們的美好生活都是因為無名之神!”
“……”克蘭斯茫然地聽著這些胡言亂語。
在他的記憶裡,亨利一世是一任非常有能力的君主,奠定了國家的軍.國.主.義製度,與這人口中所說的那個卑劣淒慘的小人根本不像是同一個。
“怎麼樣,加入我們吧!加入無名神教,一起去尋找神的遺跡!還有無名之神祭祀的畫像贈送!”
“看!祭祀大人是神派來拯救世人的,美麗到超乎人類想象!”
克蘭斯被這人一連串的話術打得潰不成軍,但那幅畫像還是引起了他的注意。
儘管隻是張模糊的側臉,像是畫師偷畫出來的畫像。
但那美到極致的氣息他根本不會認錯。
他連忙奪過那人手中的其他宣傳冊,在看清確實是安格斯之後,睜大了眼睛。
像是意識到了什麼,他連忙擺脫了這人的糾纏,匆忙來到了圖書館,調取最近八十年來的各種新聞。
尤其是與玫瑰莊園有關的新聞。
看著手中的報紙,克蘭斯的手指微微顫抖。
一切都不一樣了。
世界線變了,所有都變了。
亨利一世得了怪病,裡德和朱莉也沒有成為曆史上有名的佳偶,老伯爵沒有被判刑,一直活的好好的。
他那片曾被濃霧籠罩的領地也變得豐饒,隻是領地上的農民陸續都被趕走了,由領主統一種植,這也讓那片領地成為帝國迄今為止最先實施機械化的大農場,變得愈發富饒。
安格斯呢?
八十年了,安格斯應該已經死了才對,那老伯爵……祂有沒有為此發瘋毀滅世界?
克蘭斯突然想到了這個,神情瞬間變得驚慌失措。
他手忙腳亂地翻找著其他文件,最終在一份官方報紙上看到了一則訃告。
奧古斯都伯爵與其伴侶安格斯死於同年同月同日,共葬在玫瑰莊園。
葬在伴侶最為喜愛的玫瑰花田之下。
而那片區域也成為了禁區,不允許任何人進入。
據說那裡終日籠罩著迷霧,進入的人隻會迷路然後恍恍惚惚地走出來,失去有關霧中的任何記憶。
大霧。
是老伯爵沒錯。
不,是邪神子嗣。
祂肯定沒死,但安格斯多半是死了。
而祂竟然也沒有發瘋,甚至最終依然選擇沉睡在那片曾經困住祂八十年之久的地方。
為什麼?
難道僅僅因為那裡是祂跟安格斯第一次相遇相愛的地方嗎?
倒也不是不可能,畢竟祂愛安格斯的程度早已非人類能想象。
克蘭斯呆愣地看著這些新聞,突然想起什麼似的,開始搜尋有關無名之神的信息。
無名之神是從幾十年前才開始傳開的說法。
據說是一位強大到可以隨意吞噬其他神明的神明,有證據表明的被毀滅的神不計其數,包括死神、海母神等等。
而無名之神最初出名也是因為滅掉了強大一時的死神,同時也是因為他身邊陪伴著的一位異常美麗的祭祀。
雖然隻有一張模糊的畫像留存,但那令人印象深刻的美貌卻也讓世人永遠記住了這個祭祀。
之前那人提及的酒疏曾寫過一本包含許多神秘學知識的著作,在神秘學界的地位崇高,據說其中記載著許多召喚神明的法陣,甚至包括那位無名之神。
其中的很多法陣,有很多人嘗試過,成功的寥寥無幾,但是確實有成功的。
更不可思議的是,據說有人曾經召喚過那位無名之神。
由於這位神明厭惡一切血腥祭祀,所以召喚手段異常繁瑣。
在召喚者付出了不可估量的代價之後,他終於召喚出了無名之神的一縷氣息。
也由此引來了滅頂之災。
僅僅是一縷氣息而已,就足以讓一整座城鎮的人們陷入瘋狂,最後還是官方介入才平息了事態。
最終,官方將書中有關無名之神的那一頁封禁,不再允許普通人。
而據那次災難的幸存者所說,那抹氣息裡仿佛有著呼吸的聲音,就好像陷入了沉睡一樣。
普通人一聽就會感覺到困倦,身體上也會因此開始產生某種可怖的變化。
對此,有一些神秘學的權威仿佛意識到了什麼,他們也不再召喚無名之神,並且還聯手將召喚方式永遠隱藏了下去。
隻對外界留下了一句:祂睡了,而祂不喜歡被其他人喚醒。
所以,普通人絕不可以去嘗試。
“……”
收起手中的報紙和文獻,克蘭斯露出了恍惚的表情。
他想起了在莊園中看到安格斯的那一幕。
同時也明白了邪神子嗣沒有發瘋的原因。
一定是安格斯與祂做了什麼約定。
而沉睡的邪神子嗣正等待著約定實現的那一刻。
大概是下一世之類的約定吧。
不喜歡被其他人喚醒,因為祂隻允許自己被安格斯喚醒。
抬起頭,克蘭斯看著圖書館外的天空,仿佛能穿透雲層看到遙遠山脈之下那座籠罩著迷霧的莊園。
以及莊園之下沉睡的神明。
祝神明好夢。
也希望祂不要再醒來。
至少在安格斯歸來之前,千萬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