產生這樣的幻想,根本就是對酒疏的一種侮辱。
想到這裡,戮怨動作頓了頓,放在身側的手指緩緩收緊,強行將這些幻想壓了下去。
他心中清楚,自己之前瀕臨崩潰的精神狀態都是因為這段時間以來,對於愛憎恨的放縱。
那些被神明禁止的情感會讓他變得越來越瘋狂。
因此,他不能再繼續違背神明的禁令了。
是時候將這些汙穢的愛欲徹底掩埋了。
包括去幻想自己的上司對自己懷有某種不可告人的心思。
“……”
這樣想著,戮怨的目光下意識看向了從剛才開始就一直坐在床邊,安靜整理著衣物的年輕老板。
從進入房間開始,老板就沒有說今晚他在哪裡休息。
他猜測大概是在旁邊的客房裡休息。
這樣想著,戮怨看向旁邊的幾間房間。
這間豪華套房裡有好幾間客房,足夠他們二人分房間休息了。
但如果是按照電視裡那些老套的潛規則劇情來說的話,一般如果上司想要潛規則下屬,就會故意找借口逼迫人同床共枕。
哪怕旁邊有幾間客房也會裝看不見。
猛地收緊手指,戮怨停止了自己不切實際的可笑妄想,將那些不堪的愛欲打散。
“對了戮怨,今晚你就在這裡休息吧,這張床足夠我們兩個人睡了。”
說著,年輕老板彎起漂亮的桃花眼,指了指剛才收拾好的枕頭被褥。
“!”
戮怨似乎有些茫然,他張了張嘴唇,手指顫了顫,好像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想要去旁邊的客房嗎?”
年輕老板似乎看出了戮怨的心思,溫聲詢問道。
戮怨看著老板坦蕩自然的表情,原本逐漸不受控製的心跳又緩緩恢複了原狀。
他知道剛才大概又是自己誤會了,老板隻是想要給自己一個選擇而已。
隻是客套一下。
最終還是會讓自己去住客房,不可能允許他與自己躺在一張床上。
畢竟即使是性取向正常的同性,同床共枕的行為也有些過度親密了。
“……嗯。”
說不清心頭的思緒,戮怨垂下漆黑麻木的眼眸,點了點頭。
老板隨口的客套,他不能當做是真的。
那不僅是對神明禁令的褻瀆,更是對老板的冒犯。
隻是如果真的是潛規則的話,大概無論他怎麼說,老板都會堅持要同床共枕吧。
戮怨覺得自己的幻想真是可悲至極。
原來愛欲真的會讓人變得如此愚蠢,哪怕已經無數次重複著這是幻想,卻還是會一次次幻想下去。
怪不得神明會嚴令禁止那些汙濁的情感,確實不該存在。
“可是,我想讓你今晚睡在這裡。”
“睡在我身旁。”
酒疏的聲音依然溫和,尾音卻微微勾起,仿佛某種暗示。
如果不是酒疏臉上的表情依然溫和淡然,簡直就像一個色迷心竅,迫不及待潛規則下屬的上司。
“……”
原本還在自我唾棄的戮怨僵了一下,緩緩抬起頭,漆黑的瞳仁有些顫抖。
心跳聲再次在耳側響起,他甚至在懷疑自己是在做一個可恥的美夢。
不過接下來,他就知道這並非一個夢。
“今晚你受了許多驚嚇,還是待在一起比較安全。”
“免得再出岔子。”
年輕老板的語氣帶著關切,恰到好處的客套溫和就像一個單純關心下屬心理健康的稱職上司。
他又誤會了嗎?
戮怨繃帶下的薄唇有些乾澀地抿了起來。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今晚總是會產生一些不該有的幻想,就好像還沒從那瘋狂的狀態中回過神來一樣。
同床共枕的提議大概隻是老板看出他的精神狀態不太對勁了而已,根本沒有他想的那麼卑劣。
儘管他一直沒有告訴老板自己的病情,但是在目睹了剛才的一切之後,戮怨知道酒疏一定已經看出了端倪。
而他的老板顯然是個溫和心軟的人,非但沒有像其他人一樣遠離他,排斥他,反而為了照顧他的心情而選擇與他睡在一起。
“……”
想到這裡,戮怨看著坐在床邊的老板,目光在他美麗的臉龐上掃過。
因為這從未有過的溫暖關切而心臟發軟,同時也因為自己的齷齪幻想而感到愧疚。
“好。”
戮怨順從地點了點頭。
然後,他看到年輕老板彎起精致動人的眉眼,似乎很開心戮怨沒有繼續抗拒下去。
性情單純的老板根本不知道他這個下屬心中的齷齪幻想。
戮怨垂下眼眸,神情變得愈發木然起來。
他很快就去衛生間完成了洗漱。
換下身上染滿鮮血的衣服時,他看著鏡子中自己鮮血淋漓的麵孔,並未多做處理,隻是簡單清洗了一番。
然後在鏡子照不到的地方,用替換的繃帶一圈圈重新纏繞。
動作熟稔,而又飽含著近乎麻木的厭惡。
直到再也看不到一絲皮膚。
也看不到那醜陋的牲畜頭顱時才能停下動作。
而就在戮怨纏繃帶時,門外傳來了酒疏的敲門聲。
他提醒道:“繃帶不要纏得太緊,我還要給你上藥。”
“我,不用。”戮怨頓了頓,才聲音沉悶地回答。
戮怨除了發病的時候,很少吃藥。
他身體的愈合能力很好,也早已習慣了痛苦,所以他並不需要去包紮傷口。
“我隻是通知你。”
酒疏的聲音溫和。
“不然我就親自解開繃帶。”
“……”
老板是個比較獨.裁的人。
戮怨有些無奈地想著,眼神卻不由得柔軟下來。
他知道這是酒疏在關心他的傷口,並沒有惡意。
低頭,看著自己手中的繃帶,戮怨猶豫了一下,還是將繃帶纏得鬆了一些。
隻是還維持著遮掩臉龐的狀態。
對戮怨來說,他並不想讓酒疏看到自己醜陋的一麵。
但是麵對酒疏的關心,他又忍不住想要去滿足他的每一個要求。
這已經是他所能做到的極限了。
門外,酒疏正在等待懲戒對象出來。
他坐在床邊,翻看著係統麵板上關於懲戒對象的詳細信息,斂下的眉眼間看不出情緒。
在原著中曾簡短地介紹過懲戒對象生前的事情。
在末日到來的前一天,因為徹底陷入瘋狂而一把火燒了自己的房子,就像剛才陷入瘋狂中一樣,挖去了自己的眼睛。
然後學著曾經父母的樣子,走入那號稱可以洗滌罪孽的火焰之中。
同時從細節可以看出,他其實知道這並不能真正洗滌罪孽,迎接自己的將會是一場死亡。
酒疏能看出,他在希冀著自己的死亡,希冀著從此擺脫伴隨他一生的瘋狂和痛苦。
然而,他並未得償所願。
在末日到來後他複活了,像是那些變異的怪物一樣,用殘存的生前的**不斷徘徊在屠宰場裡。
像是在維持著之前的習慣,又像是在漫無目的地遊蕩。
直至最後被女主用絞肉機割開身體,徹底無法動彈為止。
正如女主所說,他確實是早就等待著死亡了。
對他來說,這個世界毫無意義,他也隻是個被隔絕在人類世界外的瘋子而已。
無人在意,無人關注。
在極度的孤獨感之下,他早已沒有了想要活下去的理由。
然而,一心期待著死亡的他卻始終沒有實現自己的願望,
在原著的衍生作品中,懲戒對象比起原著中那個陰森可怖的屠夫變得更像是一個無法被打敗的**象征。
他不再會死亡,隻是徘徊在末日世界中,殺掉那些在末日中肆意妄為的怪物,變得更加沉默寡言。
似乎再也沒有了人類的意識,也再不會想要成為一個正常人類。
酒疏點開遊戲中懲戒對象的待機視頻。
上半身纏滿繃帶的高大身體站在血肉彌漫的城市裡,到處是猩紅色的血肉。
而他隻是安靜地站在原地。
纏滿繃帶的手指握著巨大的砍刀,蒙著繃帶的臉部透不出一絲縫隙,隻有眼部的位置在不斷滲出鮮血。
就像在流淌著血淚。
他低垂著頭顱,似乎是在拒絕看向身邊血腥泥濘的世界,隻有在怪物靠近的時候才會行動,挪動著沉重高大的身體毫無人性地將其砍殺。
動作機械刻板得就像一台殺人兵器。
與現在這個還會害羞的懲戒對象相比,如同一具傀儡。
隻是不知道這具傀儡會不會感到絕望。
為自己永無止境的痛苦而絕望。
“……”
酒疏看了半晌後,關閉了視頻。
抬眼,他看向剛從衛生間走出來,舉止拘謹,似乎很不適應繃帶變鬆的戮怨,眉眼微彎。
“好了,來這裡,我來給你處理傷口。”
目光從戮怨露在繃帶外的眼眶掃過,酒疏眼角的笑意更深。
坐在床邊伸展雙手的模樣就像是在期待一個擁抱。
而對此,戮怨隻能低下頭,不敢看向酒疏。
他沉默著乖巧地坐到了酒疏身旁,距離近的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如果是潛規則,現在大概要靠的更近才對吧。
戮怨的大腦又不爭氣地開始了幻想。
他眉頭微皺,想要強行壓下這些不堪的念頭,下一秒卻被一根手指擋在了眉心。
“彆動,會碰到傷口。”
年輕老板身體前傾,認真地看著戮怨眼睛附近的傷口。
確實愈合速度很快,原本幾乎能看見骨頭,現在卻已經多了一層薄薄的血肉。
“會有些疼,彆怕。”
輕柔的吐息讓戮怨的耳尖徹底紅透。
他垂下眼眸,不敢去看近在咫尺的老板。
但老板卻越靠越近,直至最後幾乎要親上的地步。
就像他幻想中的那樣。
“!!”
戮怨的身體變得極其僵硬。
然而,老板隻是輕輕吹了下傷口。
輕聲笑道:“吹一吹就不疼了。”
“……嗯。”
戮怨悶聲回應,隨後變得愈發沉默。
他的幻想症狀越來越嚴重了,或許是該吃藥了。
為了避免產生抗藥性,他最近都很少吃藥。
這或許也是他幻想越來越嚴重的原因。
戮怨如此想著,目光卻不由自主地看向了身前的年輕老板。
他正在上藥,用棉簽一點點塗抹上外傷藥水。
動作很輕,他幾乎感受不到痛。
明明沒關係的,直接撒上藥水也可以,他並不在意那些微不足道的疼痛。
“我在意。”
酒疏認真回答。
而戮怨隻能緊張似的蜷縮起手指,不知道該如何回應。
麵對著從未有過的溫暖關切,他根本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尤其是在心中藏著那些不堪的愛欲之時。
“好了。”
年輕老板輕聲說著,收起了手中的棉簽,也重新直起身,拉開了兩人間的距離。
戮怨分不清自己此時的心情,隻是垂下眼眸,斂去了眼中那些不堪的妄想。
“謝謝。”
他該認清現實了,不要再去妄想那些莫須有的東西。
明明不愛看電視的,卻又偏偏會去幻想那些潛規則的內容,確實可笑至極。
“隻是謝謝嗎?不補償些其他的?”
戮怨感覺到熟悉的手指從自己的手臂劃過,停下,一如之前的曖.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