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內,
在平板上的內容被酒疏看到之後,希寒良久都沒有再說話。
他將頭埋在酒疏的頸窩處,黑色長發披散著,遮蓋著表情。
放在酒疏腰間的小臂蒼白無血色,隻能從微微收緊的肌肉線條看出他此時不太平靜的心情。
但至少從表麵上看,此時的他還算鎮定自若。
不過旁邊玻璃箱裡,凝膠狀的半透明收容物已經急得在玻璃箱子裡瘋狂打轉了。
軟趴趴的身體差點被自己轉的擰成一團,抹布一樣活生生擠出了不少水分。
好半天,希寒才緩緩伸出手,在酒疏的注視下,無視掉平板上的搜索記錄。
看似從容地打開了段安的社交賬號頁麵。
顯然,希寒聰明地選擇了轉移話題。
想要以此來保住自己苦心維持的沉穩可靠形象。
好不容易才讓酒疏越來越喜歡自己,怎麼能因為這種小事就功虧一簣。
他的計策似乎很成功,酒疏的目光成功被轉移到了段安的賬號界麵上,沒有再關注剛才的搜索記錄。
玻璃箱裡,175號稍微放鬆了下來。
希寒沉聲解釋道“看,這就是段安的賬號,這些言論很荒謬吧。”
希寒乘勝追擊,向懷中的酒疏補充著段安這段時間來的惡心行為。
包括那場演講和最後放出的照片。
雖然酒疏早已知曉,但他還是認真地聽著希寒所說的一切。
這副專注的模樣鼓舞到了希寒。
他繼續口若懸河地將段安的形象描述得要多可惡有多可惡。
儘最大努力將這個潛在情敵給踢出局。
不過片刻後,看著一直沒說話的酒疏,還有那雙彎起的眼眸,他終於意識到了自己說的太多了。
作為一個成熟的愛人,不該如此聒噪的。
希寒消了聲音。
他故作鎮定地收緊了懷抱,像是害怕酒疏會因為自己的不穩重而逃開。
隨後眼神忐忑,有些小心翼翼地道“酒疏還是覺得段安很好嗎?”
酒疏伸出手撫摸希寒冰涼的手指,搖了搖頭,懶洋洋的“我跟他不太熟,隻是陌生人而已。如果希寒不喜歡他,那我也不喜歡他。”
事實也確實如此,他連一句話都沒跟男主說過。
男主還在他沒注意到的時候偷拍了照片,人品可見一斑。
酒疏溫軟的聲音讓人舌尖都泛著甜意。
聞言,希寒胸膛裡的心臟跳的有些快,耳根也泛起了肉眼可見的紅。
嘴角控製不住的上揚,有些扭捏地道“那就好,我不是在吃醋,隻是覺得段安這個人實在虛偽,酒疏離他遠一些才好,免得受到傷害。”
“……”
酒疏瞥了一眼旁邊玻璃箱裡已經委委屈屈滲了半天水的175號,頓了頓,溫聲道“所以是已經學會了不吃醋嗎?”
酒疏顯然在談論剛才的搜索記錄。
希寒身體一僵,沒想到酒疏還記著這一茬,最後隻能悶悶地嗯了一聲。
他相信酒疏和他是彼此相愛的,所以根本不會在意那些子虛烏有的事情,也根本不會吃醋。
他依然是很穩重的,那些搜索記錄隻是個意外而已。
“那我以後可以養更多寵物嗎?像175號一樣。”
酒疏指了指玻璃箱裡的175。
“可以啊,寵物而已,等到我們過幾天出去了,可以養更多。”
希寒聲音溫和。
可箱子裡的175號軟乎乎的凝膠狀身體卻已經完全趴在了箱子內壁上,無聲地掉著眼淚。
顯然在表達某人內心截然相反的答案。
酒疏忍不住笑了起來,摟住了希寒的脖子,漂亮的眉眼看得希寒有些失神。
“很乖,需要獎勵嗎?”
酒疏玫瑰花瓣一樣的嘴唇在希寒麵前微張,他下意識將酒疏抱得更緊了一些。
卻不小心用力過猛,以至於彼此上半身的每一寸肌膚都幾乎貼在了一起。
就連某種一直壓抑著的生理上的變化都暴露了出來。
太孟浪了。
希寒睜大了眼睛,再次慌亂起來,大腦一片空白。
在他查閱的無數資料裡,情侶之間即使是在正式確定關係之後也要保持一定的距離,不然就會讓伴侶感到不適。
顯得太過輕佻。
因此希寒一直壓抑著自己內心想要與酒疏親近的**,努力在他麵前保持著紳士端莊的樣子,將自己打造成一個完美的伴侶形象。
平常親親抱抱也就罷了,現在這種行為簡直與騷擾無異。
這樣想著,希寒剛想鬆開手,向酒疏解釋自己不是故意的。
下一秒就聽到酒疏發出悅耳的輕笑,在他耳邊道“所以是想要這種獎勵嗎?”
說話間,酒疏的手指曖昧地劃過希寒的喉結。
帶著濃濃的暗示意味。
希寒感覺臉頰湧上一股熱氣,琥珀色瞳孔中全都是酒疏美麗到極致的容顏。
潔白的脖頸,線條分明的鎖骨,還有領口下若隱若現的細膩肌膚。
他應該拒絕的。
畢竟他們剛確定關係不久,不該如此快的進行那種親密行為。
上次他就把持住了自己,向酒疏展示了自己可靠的一麵。
雖然之後有些懊惱,但是那才是一個合格的伴侶該有的樣子。
今天來之前也是想著循序漸進,先與酒疏共睡在一張床上。
之後慢慢細水長流,逐漸拉近彼此間的關係。
最後才是那種最親密的情侶行為。
現在就同意的話,顯得太不尊重酒疏了。
所以要拒絕才行。
“是。”
希寒聽到自己的聲音如此回答著。
然後就看到酒疏露出了愈發動人的笑容。
在他略顯粗重的呼吸聲中,酒疏親了下他的嘴唇。
“好了,獎勵完成。”
“……”
酒疏看著希寒錯愕的表情,歪了歪頭。
“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嗎?”
希寒有些困窘地避開了酒疏的目光,不敢與酒疏乾淨的眼睛對視。
“沒、沒什麼。”
“隻是太開心了。”
比起單純的酒疏,他實在是太肮臟了。
玻璃箱裡的175號蔫了一樣趴在裡麵。
酒疏唇角噙著笑,繼續說道“是嗎?那要做更開心的事情嗎?”
“……”
希寒喉結滾動了幾下,蒼白臉龐上還帶著剛才沒有下去的紅暈。
“什麼……什麼事情?”
似乎是害怕誤會,希寒這次學會了提前問清楚。
“當然是更加親密的親吻啊。”
酒疏自然地說道。
希寒琥珀色瞳孔顫了顫,有些暗淡下來。
果然是他誤會了。
這樣想著,希寒剛想露出笑容來表示喜悅,就聽到酒疏接著道“或者,你想做其他更親密的事情?”
希寒呼吸一滯,隨後又命令自己冷靜下來,不能表現得如此不穩重了。
他知道一定自己大概又是誤會了,便學著電視裡那些成熟情侶的模樣,搖了搖頭。
抱著酒疏麵露滿足之色。
“不需要其他了,我隻想要像現在一樣,就這樣抱著酒疏就好了。”
當然,多一些親吻也很好。
不過對希寒來說,能夠與心愛的酒疏緊緊擁抱在一起,就是最讓他幸福的事情了。
其他的事情其實都無所謂了。
畢竟愛情最重要的是愛,而不是那些□□之類的東西。
“是嗎,真的不想嗎?”
酒疏與希寒額頭對著額頭,清澈的瞳仁中帶著令人迷醉的光影。
“明天我躺在手術台上的時候也不想嗎?”
“不是說過嗎?我並不介意你那些幻想。”
酒疏聲音帶著笑。
聽著這番熟悉的話,希寒瞳孔擴大,終於意識到酒疏在逗弄自己。
他手臂環抱著酒疏纖細的腰肢,蒼白手指微微顫抖。
“現在……也可以嗎?”
希寒琥珀色瞳仁一眨不眨地看著酒疏,小心地征詢著酒疏的同意。
“當然可以。”
酒疏指尖輕撫過希寒蒼白的臉龐,像是燃起了火苗一樣,將希寒的耳根燒得通紅。
動作也有些不敢置信的顫抖,他吻上了酒疏的唇。
唇齒相貼的那一刻,他抱緊了懷中的愛人。
房間裡響起了黏膩的水聲。
希寒小心翼翼地親吻酒疏的臉頰,細白脖頸,直至瓷白的肌膚泛起通透的紅。
連指尖都被輕輕吻過。
作為一個精通解剖怪物,同時也格外熟悉人體結構的科研人員,希寒似乎天生有著某種天賦,每一次親吻都會讓酒疏略微顫抖。
緊閉的收容房間內很快就隻剩下酒疏壓抑的喘息聲和親吻聲,動靜直到夜半時分才停歇。
酒疏疲憊的躺在床上,露出雪白脊背上線條分明的肩胛骨,起伏的弧度上每一處都是親吻留下的紅痕。
瓷白的臉頰上有著汗濕的痕跡,已經沉沉睡去。
希寒看著懷中的愛人,前所未有的饜足感讓他無法入睡,目光片刻都舍不得從酒疏身上移開。
看著酒疏身上的痕跡,希寒有些心疼地輕吻酒疏的鬢角。
他不該如此孟浪的,可是他忍不住。
下一次會更加小心的。
他會去查更多資料,免得像現在一樣如此生疏。
這樣想著,希寒露出幸福而滿足的神情,摟緊懷中的愛人,也跟著一起睡了過去。
這一晚他睡得很好,沒有再做一些奇怪的夢。
過去的幾天裡,他常常會做一些怪異的夢。
夢裡的希寒會發現自己像收容物一樣被困在牢籠裡,四下全是深不見底的黑暗。
有許多穿著白色製服的研究人員在自己頭頂上匆忙走過,驚擾著祂的睡眠。
偶爾才能看到酒疏熟睡的臉。
不過那時候他的視角就好像躲在天花板的通風口裡一樣,隻敢偷偷窺伺。
第二天,他在自己定的鬨鐘聲中醒來。
看著酒疏微皺的眉頭,他忙不迭將聲音關掉,不想打擾酒疏休息。
他要去準備手術的用具了。
雖然隻是一個簡單的小手術,但畢竟是要切開酒疏皮膚的。
希寒決不允許有任何閃失。
一切都需要小心謹慎,容不得有任何失誤。
希寒博士終於再次進入實驗室,準備解剖用的物品了。
昨天去外麵躲了一整天的助手看著實驗室內的希寒,表情有些訝然。
希寒最近這一個月來有大半時間都不再進行手術了。
也已經很少進入實驗室。
今天居然改性子了。
助手揣測大概跟昨天參加的那場會議有些關聯。
不過怎麼也想不出到底是什麼關聯,會讓希寒頭一次放棄與301號相處,選擇待在枯燥乏味的實驗室裡準備手術。
而且今天的希寒心情似乎格外好,臉上總是會不自覺地掛上愉悅的笑容,還輕哼著古典樂曲的調子。
看上去好像並沒有被昨天的會議影響心情。
就在助手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門外突然走來了一位主管。
正是之前為收容物們發聲的傑克主管。
“希寒博士在裡麵嗎?”
傑克主管神情有些焦急,詢問著助手希寒的去向。
助手猶豫了一下,看著傑克主管急切的表情,害怕是真的有什麼急事,便指了指不遠處實驗室的方向。
示意希寒博士就在那裡。
希寒一向不喜歡有人打擾他在實驗室裡的工作,不過現在是特殊情況,希望之後希寒不要找自己秋後算賬。
看著直奔實驗室而去的傑克博士,助手皺成了苦瓜臉。
傑克主管很快就來到了希寒所在的實驗室。
一進門就看到希寒在專心地給手術用具消毒。
最近希寒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傑克現在也是除了開會以外第一次看到他。
不過看著希寒嘴角勾起的笑容,傑克有些詫異。
雖然以前希寒臉上總是帶著笑,但是笑得這麼開心還是頭一次。
最主要的是,他的眼睛從沒有像現在一樣如此明亮。
像是對未來有著無限的期望。
猶豫了一會兒,傑克還是開口。
“希寒,可以找你談談嗎?”
希寒垂眸擦拭著手中的手術刀,漫不經心地拒絕“不行,我在忙。”
“……”
傑克被希寒這副冷淡的樣子氣得呼吸不暢,不過想起自己這次來的目的,他還是忍了下來。
經過昨天的會議,希寒現在心情不好也是正常的。
他暫時忍了。
“希寒,聽我說,我希望你能認真聽我說完,關於301號未來的歸宿,你還是要提前做好準備。”
“上麵已經派人過來了,說是要把301號給接走。”
“時間就在明天下午。”
話音剛落,希寒修長的手指頓住,距離鋒利的手術刀刃僅差幾毫米。
“我知道你現在肯定很生氣上麵不顧你的意見接走301號,我也很生氣。”
“上麵的那些人越來越不把基地主管們放在眼中了,根本就是拿我們當做操線木偶操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