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墟之中現在滿是仿生人們被拆開的零件,人造血液染紅了地麵。
這樣一個恐怖血腥的場麵,如果是被一般人類看到隻怕會立刻嚇得三魂沒了七魄。
酒疏卻好像沒事人一樣,淡定地看著倚靠在廢墟牆壁上的四號。
“因為一直沒看出你的真實身份,所以我很好騙?”
酒疏似笑非笑的麵孔讓四號大腦一片空白,連心臟都停跳了一瞬。
“不,不是的,我不是那個意思……”
四號此時沒有了剛才自相殘殺時候的冷漠殘忍,臉色蒼白地企圖解釋。
連臉上的血跡都顧不得擦拭。
他實在害怕極了。
害怕酒疏會因此而離開他。
“那是什麼意思?”酒疏慢條斯理地反問。
四號頓時呼吸一窒,沉默下來。
他知道紙包不住火,卻沒想到暴露的時刻來的這麼快,快到猝不及防,根本來不及做任何準備。
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因為他確實是仗著酒疏沒有發現他,而想要再次欺騙酒疏。
卑劣至極。
“……”酒疏看著急得眼淚都快打轉的四號,輕笑了起來。
伸出手替他擦拭掉了臉上的血跡。
“好了彆激動,其實我早就看出來了,隻是不想明說罷了。”
酒疏漂亮的眉眼微彎,笑容一如既往的溫和。
“我一直在等你主動告訴我你的真實身份。”
四號著迷地看著酒疏臉上的笑容,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聞言愧疚而落寞地低下頭。
不敢直視酒疏剔透的眼睛,隻敢看著酒疏細白的指尖。
酒疏的每一處都很完美。
而與之相比,他太過不完美了。
“……對不起,我隻是……太害怕了……”
哪怕已經成為了可以掌控整座城市的人工智能,他還是有著深深的不安。
總是害怕酒疏會離開他。
畢竟……他終究隻是一個被人類製造出來的仿生人而已,無法像是真正的人類一樣,過上正常的生活。
“是不是真正的人類,其實根本不重要……”酒疏安撫性地摸了摸四號的頭,微軟的發絲手感很好。
“因為我愛著的是你,所以無論你是誰都沒關係。
我知道你很不安,所以無論多少次我都會向你承諾,這一輩子都不會離開你,我們會永遠在一起,直到我的壽命走到儘頭。”
四號怔怔地看著酒疏,這番甜蜜到不可思議的愛語讓他心臟裡像是填滿了棉花一樣,軟的一塌糊塗。
雖然以前酒疏說過無數次愛著他的話,但當時他都以為酒疏並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心中永遠藏著一份惶恐不安。
可現在暴露了身份之後,酒疏依然溫柔的眉眼讓他意識到自己真的是被愛著的。
過往那些孤寂的記憶,那些獨自一人完成任務,受了傷也隻能躲藏到角落裡等待修複完成,漠然看著街道上人來人往的記憶仿佛一瞬間就破碎了。
現在的一切都美好得不真實。
像一場易碎的美夢。“當然不是夢,難道你覺得我會欺騙你嗎?”
酒疏說著摸了摸四號冰涼的臉頰。
仿生人的體溫總是微涼的,是最讓人類厭煩的冷血動物一樣的溫度。
隻有酒疏從不會覺得這溫度反感。
四號小心翼翼地握住酒疏的手,眼眶微紅,露出了孩子一樣滿足的笑容:“酒疏不會欺騙我的,我知道。”
其實就算是欺騙也沒關係,因為聽到這誓言的那一刻他就已經心滿意足了。
那個與酒疏一起生活到老去的美夢光是聽著就已經美好到讓他沉醉。
酒疏有些無奈地看著懲戒對象。
知道短短幾句話隻能短暫打消他的顧慮,或許隻有等到漫長的時間過去,他才能真正相信他的承諾吧。
“能告訴我現在本體的情況嗎?”
安撫好了四號之後,酒疏還是想要找到零三的本體。
畢竟一直這麼分裂下去不是辦法。
看著係統麵板上密密麻麻往下城區方向湧來的紅點,酒疏也有點頭疼起來。
每一個意識體都有著本體的記憶,本體的性格,認真計較起來,每一個都是懲戒對象。
無論是對他的愛意還是占有欲都是同樣的,不快點解決分裂的話,他怕他們真的會自相殘殺到血流成河。
想到這裡,酒疏看向了廢墟裡被拆開零件的幾個意識體,在看到其中還有沒有失去意識的意識體後,表情愈發無奈。
“對了,一會兒要把他們修複好知道嗎?”
雖然下城區的仿生人多數都是舊型號,沒有自我修複的能力,但隻要芯片沒有損壞,就可以再次修複重生。
零三垂眸對上三號還在轉動的眼珠,兩個同樣的意識體都對彼此露出了憎恨的目光。
雖然很想直接將這個多餘的意識體徹底解決掉,但在酒疏的旁觀下,他不得不點了點頭。
示意自己知道了。
他會將他們全都修複好的。
“本體現在應該還在工廠裡。”四號乖巧的回答酒疏剛才的問題。
“等到爆炸結束,本體就會自己出來的。”
聞言,酒疏神色有些凝重地看了眼不遠處的舊工廠,爆炸聲此起彼伏,不見停下來的跡象。
雖然知道零三應該不會出事,但酒疏還是難免有些擔心。
四號看出了酒疏的擔心,心情有些複雜。
一方麵因為酒疏愛著他,關心著他的安危而開心,另一方麵又因為本體與意識體之間的分裂而感到嫉妒。
“彆擔心,我會沒事的。”四號安慰著酒疏。
能出事的話最好。
如此無能,害得酒疏差點受傷的本體已經失去了當本體的資格。
應該從他們這些意識體中重新挑選一個當本體才對。
這樣想著,四號擋住了酒疏看向三號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