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疏垂眸思索片刻,便不顧阿b的阻攔,朝著阿b來時的方向走去。
“神父!神父!真的不能去!那裡可是有鬼啊!”
阿b有些急了,完全不理解酒疏的決定。
要找人完全可以去彆處找,為什麼要去厲鬼那裡找,這不是活得不耐煩了嗎。
他說著就要上前拽住神父的衣擺,卻被神父身後的信徒攔住了。
這兩個信徒年紀看上去都不小了,明明是一副中年農民風吹日曬的滄桑外表,此時卻表現得極為專業,示意阿b不能輕易靠近神父。
那是隻有教眾才有的權力。
甚至平時教眾們也隻是靠近神父說幾句話而已,哪有拽著神父衣服的,那是大不敬之舉。
能讓他跟神父說幾句話已經是天父的恩賜了,一個陌生人無權乾涉神父做下的決定。
總之神父想做什麼都是有道理的,他們不會允許阿b這個異教徒過來礙事。
酒疏聽到身後的動靜,瞥了一眼。
這才讓兩個狂熱過頭的信徒沒有出手給阿b一頓教訓。
“我要找的人就在那裡,必須要去一趟,b先生害怕的話可以不用跟過來,離開這裡吧。”
“怎麼可能在那裡啊!那裡隻有一個恐怖的鬼魂而已!我是在救你!”
阿b被攔著,隻能眼睜睜看著酒疏遠去的背影,不禁情緒激動大聲呼喊道。
要不是對神父有好感,他才不會如此耗費心力救他,這些沒有前世記憶的鎮民根本不知道他的一番好意,就連神父都愚昧無知。
阿b話音落下,終於如願看到神父停下了腳步。
神父的背影修長,收腰長袍勒出腰身線條,停下來的時候並未回頭,隻是稍稍側過了臉,露出側臉。
桃花眼中再沒了笑意,隻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我不需要被救,以及——它並不恐怖。”
眼神中淡漠一瞬間竟讓阿b有種毛骨悚然的既視感。
那是——與那名為蠱銀的厲鬼一般無一的冷漠。
阿b臉色蒼白停下了腳步,不知為何,突然想起來之前在教堂外的時候,他遇到了幾個瘋瘋癲癲的鎮民,說是什麼祠堂裡的管事。
那些鎮民說在這鎮子裡教堂是一個極可怕的勢力。
在鎮子裡為所欲為,欺壓普通民眾,還給許多鎮民洗腦,讓那些鎮民對教堂裡的神父言聽計從。
那神父有一張好皮囊,道貌岸然,巧舌如簧,能籠絡那麼多信徒必然與魔鬼做了交易。
甚至還有人說這次的災難很可能就是生性貪婪的神父為了消滅祠堂勢力,獨占封家鎮獲得更多的錢財而引起的。
對於知道厲鬼存在的阿b來說,曾以為這些不過是無稽之談,聽過隻當耳旁風,並未放心上。
現下猛然記起來,才發現眼前這神父不正是那些鎮民們口中的神父嗎!
確實有一副極好的皮囊。
想起神父剛才那個眼神,阿b嚇得牙齒一顫,也確實是個外表和善,內裡可怕的男人。
他都差點被神父給蠱惑了。
現在想來,在當初的死亡輪回中,阿b曾經被迫體驗過厲鬼生前被分屍時的痛苦,那段記憶裡的鎮民們全都帶著亢奮與癲狂,砍瓜切菜一般將人活生生分屍,不可謂不可怕。
而能將這些愚昧瘋狂的鎮民們洗腦收入麾下,神父也必定是個更加可怕,更加瘋狂的家夥。
隻是阿b還是不清楚這樣一個唯利是圖的神父為什麼要去接近可怕的厲鬼。
未婚夫,結婚。
這兩個字眼在腦海裡浮現出來,阿b有些呆滯,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再次冒出這個想法,居然將厲鬼當成了神父的未婚夫。
這種極端荒謬的想法說出去都隻會讓人懷疑自己得了精神病。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莫名的直覺讓他忐忑不安,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抬步跟上了神父他們的路線。
走了一會兒,蠱銀詭異又愉快的笑聲就傳了過來,阿b不敢繼續往前了,隻能扒著牆角偷瞧。
他看到蠱銀高大結實的背影正對著自己,腳下踩著什麼東西,正發出慘叫聲和血肉被碾碎的咯吱聲。
“嗬嗬——真的很像怪物啊!”
踩碎腳下畸形的肉塊,聽著耳邊人類的慘叫聲,蠱銀露出頗有興致的神色,不過很快又皺起了眉頭。
“不過這樣一來就沒辦法披著你的皮了,好難看!”
蠱銀像個情緒多變的小孩子一樣,蹲下身,看著還在不斷產生畸變的封琪,苦惱不已。
軀體上長出的許多不屬於自身的肉塊破壞了人皮的完整度,現在即使全都撕下來,也無法套上去偽裝成正常人了。
都怪它剛才下手沒控製住力度。
不過封琪也有錯,在地上打滾打的太久,導致畸變速度過於的快了。
蠱銀愁眉不展,幾秒種後嘴角又突然扯了扯,露出誇張到快要咧到耳根的笑容:“嗬嗬嗬——”
“其實仔細想一想,這樣也挺好的,跟那個怪物不是很配嗎?”
該死的怪物厲鬼配怪物朋友封琪,實在再相稱不過了。
直接扔到那厲鬼旁邊,都不用多費口舌,一定能讓酒疏一眼就看穿厲鬼的真麵目重新回到自己身邊。
封琪瞳孔放大,看著麵前這個一會兒苦惱一會兒笑嗬嗬的怪物,露出怨恨與恐懼交雜的神色。
她已經徹底瘋了,自己不好過也不想讓蠱銀好過,不停咒罵著蠱銀也是個怪物,是個永遠得不到愛的怪物。
“癡心妄想的怪物!永遠隻能活在陰溝裡的老鼠!”
顯然,她雖然剛才一直在承受身體畸變帶來的痛苦,但同時也從蠱銀神經兮兮的自言自語中窺到了一些信息。
雖然不清楚蠱銀口中的“親愛的”是誰,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蠱銀這個怪物依然在渴望得到他人的愛意。
這種怪物也配?
將她的好意棄如敝屣,害得她變成這副模樣,這種沒有感情的雜種怪物就活該跟前世一樣被分屍!
還說要揭穿彆人的真麵目,蠱銀自己的真麵目才是最可怕的!
沒有人能在發現蠱銀這怪物的真麵目後還能愛上它,所以蠱銀口中所謂的婚禮和愛人,肯定都隻是這怪物在自作多情!
“沒錯,全都是你自己的妄想!根本不可能!彆自作多情,白日做夢了!”
封琪如此尖叫著,完全將本性暴露出來,目前的精神狀況明顯已經跟蠱銀是不相上下的瘋狂。
而在聽到這種直戳內心要害的詛咒時,蠱銀俊美的臉上瞬間滿是陰沉。
它惡狠狠地碾過那些畸形的肢體。
如果不是怕弄臟新換的衣服,影響自己一會兒去見愛人,隻怕立刻就要上手將其分屍。
“才不是自作多情……不是!”
“親愛的很喜歡我,非常喜歡我!我們會結婚的,會過得非常幸福的!”
蠱銀用充滿憧憬的語氣說著,瞳孔卻顫抖著,縮小又放大,像是連自己都在懷疑著什麼,隻能通過不斷重複來平複自己不穩定的精神。
“會的,一定會的……”
真麵目……它的真麵目才不像厲鬼那麼惡心,而且它的真麵目酒疏早就知道,酒疏說過的,無論怎樣都會喜歡它。
這絕不是它自己一人自作多情,他們是兩情相悅的。
可是……它心愛的酒疏真的知道嗎?
臉上的繃帶下血肉還在滋生,鮮血順著俊美蒼白的臉龐流下,蠱銀神經質地綁緊了繃帶,看向自己染滿鮮血的手。
不知道也沒關係,隻要不讓酒疏看到就行了,它可以一直維持親愛的喜歡的樣子。
這樣想著,蠱銀聽到了熟悉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近到已經可以看到它現在這副醜陋的真麵目了。